“你我心里都明白,傅盛尧不会看在你的脸面上,打乱自己的计划。”傅瑾珩说到这里,语气一转,多了压迫感:“当然,你愿意帮傅盛尧,我无话可说。可是安清越的事情,我也不会再替你隐瞒。”
恩威并施,多狠的手段。
傅瑾珩看似是给了傅盛光选择,可是事实上,根本无从选择。
傅盛光在离开之前,语气冷淡:“我需要考虑一下。”
傅瑾珩点了点头,缓缓道:“静候佳音。”
从始至终,余欢一直安静地站在一旁,目睹一切。不得不承认,刚刚,她的心头在某个极其短暂的瞬间,不受控地发冷。
傅瑾珩的心思,藏得太深。
这样的筹谋,经年累月的算计,如果是对自己,余欢不知道自己能承受几分。
而傅瑾珩在傅盛光离开了以后,一瞬间收敛了所有的压迫感。
他握住余欢的手,语气温柔,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母亲之前居住的地方。”
余欢回过神,看着傅瑾珩漂亮得没有一星半点瑕疵的脸。
她亦是笑,道:“好。”
......
苏黯曾经居住的房间,在傅公馆的三楼。面阳而建,外面种了大片的梧桐。
现在是晚上,外面的梧桐树在月光下,仿佛落下了一层银霜。
房间是古典的装潢,梨花木的梳妆台,白色的羊毛绒地毯,温朴却没有半点俗气。
这个房间自从苏黯离世了以后,就一直没有人居住。
会有佣人时时过来打扫,可是在平时的时候,傅公馆的这一隅都是无人经过的。
一个死了人的地方,在世人的眼中,无论如何,看起来都是不吉利的。
此时,余欢的手指划过干净整洁的桌面,心头不胜感慨。
而傅瑾珩一直沉默地站在她的身侧,他的面容清冷,看不出悲喜。
只是,余欢看见他微微紧抿的唇角,带着一丝微微泠冽的弧度。
她知道的,他没有自己表露出来的这般平静。
而事实上,傅瑾珩的心中,也的确不平静。
这个苏黯曾经居住过的房子,他已经整整十七年没有踏足过。一个人要去直面这些至亲之人的伤痛,其实是很难的。
在这般复杂又浓烈的情绪中,傅瑾珩突然听见了余欢的声音。
她说:“阿珩,我刚刚和妈妈说,我们结婚了,妈妈说她祝福我们。”
她的话音落下,傅瑾珩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她。
一切的动作都是冗长的慢镜头,一帧一帧回放着。
而余欢只是看着傅瑾珩猩红的眼眶,她笑着,语气温柔:“阿珩,妈妈说她也很想你,以后,我们一起去给她扫墓,好不好?”
傅瑾珩开口,语气沙哑:“欢欢,她不会想见我的,她说她恨我。”
那个时候,十岁的少年站在心如死灰的苏黯面前,哭着求她放下手中的刀子。
可是苏黯说:“瑾珩,你说妈妈为什么要生你,我看见你,就想到傅及暄,你们傅家的男人,真狠。”
那是苏黯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她说,你说妈妈为什么要生你。
傅瑾珩想忘记的,可是他忘不了。
这是镌刻在骨子里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