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晨面上显出一丝好奇,开口问道:“衍真师兄,那肥究竟是何异种,怎会有这等通天本领?”
衍真略一思量,答道:“肥到底是何种我也说不清,但这畜生天生可纳万物之水,遇到猎物,必先以神通摄其体内之水,将其摄成一具干尸,随后再慢慢享用,且这肥一旦身死,神通散开,周遭数里尽成不毛之地,百年之内寸草不生,故而这天外天之人大多都不愿与之交锋,不仅因为它神通古怪,更是为了周遭生灵着想。”
洛晨不想那四足黑蛇竟这般不凡,一时间瞠目结舌,没有说话。衍真见状,还以为洛晨见怜周遭被肥灭杀的花草树木,当下开口说道:“洛师弟也不必太过挂心,那肥尚未长成,那片荒地估计过个一两年就能再生草木,只要师弟记得,日后见到肥,只需以镇邪之术将之惊走便是,尽量莫下杀手。”
洛晨自不会在这件事上与衍真争论,只得好好应了一声。衍真倒也并未太过上心,点头说道:“你杀死那只肥之时,想是用了镇邪之术,临了金光一闪,这才引来那些蛊雕,蛊雕生性残忍嗜血,头顶一只蛊角可饮血而长,捕猎之时蜂拥而出,铺天盖地,也是十分骇人,幸而今日这只是一小群,倒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洛晨略一点头,不由叹道:“我之前在丛林之中,见其内树木奇诡,花草神妙,断非凡间所有,肥蛊雕之流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也不知这天外天中,还有多少奇异品类……”
衍真哈哈一笑,顺势说道:“品类之多,数不胜数,这天外天北有从极之渊,南有欧丝之野,东有苍梧之庭,西有诸夭之地,加上不周山于正中顶天立地,其中天岛无数,或有人居,或有兽存,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此时咱们正在君子国中,这君子国虽与凡间相类,但也是颇为不同。”
这边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男子之音,缓缓说道:“衍真仙长,家中已备下饭菜,还请略进一些,以全我等仰慕之心。”
门外之人话音中正平和,温厚淡然,令人闻之便心生敬意。衍真略应了一声,看向洛晨说道:“师弟这会可觉得好些?若是好些了,不妨随我一道出去,君子国人虽大多不能御空而行,拜访他国,但对于这天外天的所知,也决然不必为兄少。”
方才二人说话之际,衍真便在洛晨身下使了一个烈阳术,此时洛晨纵然伤势未愈,但起身也不成问题二人先后从屋中走出,但见这卧房之外乃是小院,其中绿竹红花,碧水黑石也算得上是相得益彰,高低错落,掩映衬托,也可说是赏心悦目。
二人相视一笑,顺着抄手游廊一路行至前厅,但见其中早摆下一张饭桌,其中尽是男子,并无一名女眷。屋中男子尽着寻常布袍,剑眉星目,气度不凡,腰间皆悬宝剑,寒意透鞘而出,且每人身后都横卧着两只吊睛猛虎,舔爪摇尾,低啸磨牙,威风凛凛。
“吼”
桌边猛虎原本只是安静地趴在一旁,虽不说低眉顺眼,但也还算温顺,谁知洛晨一踏进其中,所有猛虎竟同时站起,呲牙亮爪,一双圆眼之中杀意四射,若非桌上男子立时起身胡喝,只怕这十几只猛虎这会就已然扑上来了。
那边虎啸刚起,衍真神色一肃,脚下错动,已然挡在洛晨身前,淡然说道:“各位若是不愿我将我这位洛师弟带来,只管明说便是,我也断不会教各位难做,眼下我师弟人在此间,尔等却纵容同命虎撒野,当非君子国待客之道!”
这番话说的冠冕堂皇,桌上男子个个起身,出声胡喝,不过片刻,十几头猛虎尽数老老实实趴在地上,只是一双虎眼依旧不时显露杀意。衍真神色如常,带着洛晨入座,抬手淡淡说道:“师弟,这位便是君子国冷家家主,冷仲。”
洛晨顺着衍真抬手之处看去,但见一名须发略白的老者坐于上首,那老者见洛晨看来,微微点头,说道:“我君子国人生来便有两只同命虎相随,只是同命虎向来不愿见生人,故而才会咆哮示威,还请这位洛仙长不要介意。”
话到此处,洛晨自然不会再多追究,只是看旁边几人冷热不一的神情,只怕所谓同命虎怕见生人一说,也不过是临场托词罢了。心下略一思量,洛晨方开口说道:“在下初来天外天,身受重伤,多亏衍真师兄相救,方能拣回一条性命,无意惊扰各位,还请莫怪。”
这一番话说的已是极为客气,只是桌上有些人神色依旧冰冷非常,并无半分回转,洛晨心下奇怪,但也不好多问,只得坐于席间,一言不发。衍真眉头微微一皱,但也知道君子国同命虎最能分辨善恶,方才洛晨一进前厅,同命虎便咆哮不止,如此看来,纵然洛晨没有心怀歹意,这冷家上下也断不会给什么礼遇了。
那冷仲见厅中沉闷,略定了定神,方才对衍真说道:“仙长,家中已备下薄酒素菜,还望仙长不弃……”
“啪!”
这边话音未落,旁边一名冷傲男子猛地一掌拍在桌上,豁然站起,指着洛晨厉声说道:“同命虎齐齐发狠,你必是居心叵测之徒,说!你是不是与那些邪修一路的,欲要扰乱四方,灭绝部族,干那些人神共愤,丧心病狂的恶事!”
此话一出,桌边所有男子,包括冷仲在内神情皆是一滞,身后十几只猛虎齐齐站起,摇尾低啸。洛晨不明就里,但也不愿平白受此无故之冤,同样起身,冷冷相对,一时间厅上剑拔弩张,凝重无比,这正是“四方因果起青天,难料前路归何处”,究竟不知这一局要如何料理,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