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松溪提出了最后一笔现金,变回约翰·罗伊斯的面目,晃晃悠悠地坐着自己的私人马车,从六环往工程研究院的方向晃过去。
这两天,由于约翰·罗伊斯这个身份,经常会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为表示他在休假的时间里没有闲着,他为自己购置了私人马车,雇佣了一名车夫,一名管家和三名仆役。
他在工程研究院每个月能领到三百二十第纳尔的补贴,在吉尔斯都绝对已经属于高收入群体了,也需要装模作样地拥有和身份地位相匹配的生活配置。
当然这不包括他空间盒里三百多万第纳尔的现金和价值大约两百万第纳尔的稀有材料。
77给出的这个“胖子骗局”的套路,还真是的厉害啊。
可他的马车开着开着,就遭遇了交通大堵塞,前方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怎么回事?”罗松溪问车夫。
吉尔斯都到六环的区域,马路就规划得相当宽阔,并且这个区域的私家车辆保有率很低,一般不会发生交通拥堵的现象。
“不就是那个第纳尔财富么。”车夫答道,“前几天还搞得轰轰烈烈,一夜之间忽然所有的门店一起关门,传说老板是个骗子,跑路啦。许多人被骗得倾家荡产,这不围着第纳尔财富的门店想讨个说法么。还好当时我没买,希望之神保佑。”
原来前面有个第纳尔财富的门店啊,罗松溪想道。他吩咐车夫趁后面的车没塞上来,赶紧掉头绕路走。
结果连换了两条路走,还是被堵得严严实实,那时第纳尔财富的门店几乎铺满了六环主要的路口,现在焦虑愤怒的民众,同样塞满了六环的主要路口。
罗松溪不想再绕,下了马车,挥挥手示意车夫自行离去,自己往着人群里走去。
他也想看看,他引爆的这个雷,到底对吉尔斯都能造成什么样的杀伤力。
越往前走,汹涌的声浪越是震耳欲聋,他凭着武者的技巧挤到人群中央,这里是一家规模算是比较大的门店。
大门早已被推倒,里面名贵的吊灯、毛毯,甚至桌椅、沙发,早都已经被轰抢一空。而空空荡荡的店里和门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焦虑、愤怒、悲伤、不知所措的投资人。
有人在声嘶力竭地大喊,有人在无声的悲泣,有人坐在路边麻木地呆若木鸡。许多人手里都攥着第纳尔财富印刷精美的投资凭证。
这些投资凭证无一例外都是皱巴巴的——曾经是因为充满期待的摩挲令纸张拱皱,如今是愤怒的紧握令纸张拱皱,绝望的泪水令纸张拱皱。
几名帝国的治安官在人群里维持秩序,他们同样不知所措。他们无法驱散人群,无法将他们遣送回家,面对这样的人群,他们没有能力使用任何强制手段。
他们只能用飞隼呼叫支援,同时小心谨慎地防备着人群出现更大的骚乱,出现踩踏或者别的伤害事故。
可整个六环不知道有多少个第纳尔财富的门店前,都在上演这样的事件,治安署哪里还有支援可以派?
忽然一位妇女冲出人群,冲到了门店的前面,她手里抱着一名婴孩,婴孩正在放声大哭。妇女扶着门店的墙,同样放声大哭,罗松溪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哭喊。
“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还有人在的,把钱还给我吧,孩子才两个月,她父亲工伤死了,我拿工伤补助,拿了家里所有的钱,买了你们的产品,想着给孩子赚点奶粉钱,可现在孩子已经脸都饿紫了呀。我不要利息了,只要把本金还给我就行了,求求你们了呀……”
妇女的哭喊仿佛是人群里投下的一颗炸弹,好多人又开始往门店的方向冲,几名治安官根本拦不住同样哭喊着的人。
一名身穿考究衬衫燕尾服的男子,甚至扑通一声跪在门店前面。他的衬衫和燕尾服上早就风尘点点,在一下子涌起的哭喊中,罗松溪只能依稀捕捉到他的声音。
“……我奋斗了十五年,才从一贫如洗到有了现在的家庭……可现在我又什么都没有了啊,只有欠下的一屁股债……什么都没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