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到门口的身影,权慕天愣住了。短暂的迟疑过去,他急忙夺下枕头,一个劲儿的给陆雪漫使眼色。
小女人站在床上,活脱脱一个山大王,完全搞不懂状况,继续发号施令,“干什么?我还没玩够呢!快点儿,把东西恢复原状……”
“来人了……”薄唇翕动,男人没有出声,某女却读懂了他的意思。
慌忙偷眼向后打量,当看到门口那张威严十足的面容,她整个人瞬间不好了,只想找个没人的角落静静的哭会儿。
“你爸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苦着脸剜了男人一眼,她默默蹲下身。权慕天用指尖勾过被子,她非常默契的钻了进去。
“真是笨的惊天动地!一般人来我能这么不淡定吗?”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留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这下惨了!
丢人丢到外面去了,谁也别拦着我,我要上天台!
自顾自的缩在被子里,她规规矩矩的做起了安静的蚕蛹。权慕天迎上去,从李司机手里接过了保温桶和一只手提袋。
“爸,你来怎么也不事先打个招呼?”
“听说……漫漫醒了,我就过来看看。”望了陆雪漫一眼,夜云山压低了声音问道,“她是不是还不知道?”
他本来想说,听说蒋斯喻意外身亡,担心陆雪漫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本打算过来劝上两句,让她看在孩子们和大病初愈的份儿上,不要太难过。
另外,也要谢谢她救了权慕天。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站在他身边的是别人,一定不会那么做。
但是,看她刚才的样子,似乎对一切一无所知。
“不知道……”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他又一次说了慌。
要是被父亲知道,她的亲妈死了不仅一滴眼泪没掉,还有心情跟男人打打闹闹,只怕会让老爷子误以为她冷酷无情。
可是,她不哭,不代表不难过。她的反射弧天生比一般人长,属于后知后觉的那一类。
轻轻的叹了口气,夜云山深沉的嗓音中有着担忧,“我看她的状态不错,先别告诉她,免得病情恶化。”
“嗯。”
“孩子们就在楼下,你去把他们带上来。”
微微蹙眉,某男总觉得老爷在醉翁之意不在酒,好像故意要把自己支开,“怎么不让他们跟您一起上来?”
“刚才那一幕被孩子们看见合适吗?”
老头儿,你在嘲笑我吗?
对上父亲若有所指的目光,权慕天嘴角一抽,酷帅的俊脸瞬间阴沉下来。冷了他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
房门砰地闭合,陆雪漫慌乱的睁开眼睛,看到夜云山坐在病床前,立刻局促的坐正了身子。
“夜伯伯……”
“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偷偷抽过床头柜上的帽子,她本想用帽子遮住头上的伤疤,可触及夜云山的眸光,不自觉地止住了动作,抓着帽子揉来揉去。
她始终垂着眼眸,不敢与自己对视。
夜云山明白她的心思,缓和了语气说道,“你不必觉得尴尬。其实,我该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就该我这个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话不能这么说……他是去找我的,要是出了事,也是因我而起,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漫漫,复婚的问题你是不是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没想到他会主动提及复婚,陆雪漫猛地抬起头,晶亮的眸中的惊愕来不及掩饰。
“你不要觉得我在以长辈的身份向你施压,而是觉得你们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你们复婚,不止对孩子有好处,也是生意和家族利益的保障。”
直觉告诉她,夜云山的重点不在前半句,而在后半句。
只不过,他究竟想表达什么呢?
“我跟你母亲和舅舅是几十年的朋友了……只要有夜家,就不会对蒋家、顾家的事情坐视不理。不管你们会不会复婚,永远是夜家的人。”
如果陆雪漫没有得到蒋斯喻遇难的消息,或许无法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
可是,蒋斯喻这棵大树没了,这对盛昌集团来说是灾难性的打击。她不期待母亲的故交好友施以援手,只要不落井下石,就算他们良心未泯。
夜云山能在这个时候伸出橄榄枝,让她禁不住眼圈泛红,差点儿哭出来。
压下喉头的酸楚,她尽可能平静的说道,“谢谢……夜伯伯。”
“好好休息。你现在的任务是养伤,至于外面的事情就让慕天去做,他会帮你处理好的。”
“嗯。”
看着她头顶蜈蚣似的褐色疤痕,夜云山心里也不是滋味,“孩子们就要到了,你收拾一下,我就先走了。”
“夜伯伯,您慢走。”
直到老爷子离开病房,林聪才准许护士进去。
李司机跟在夜云山身后,敏锐的察觉到他从病房出来以后脸色不是很好,小心翼翼的问道,“看样子,少奶奶恢复的不错,可您为什么不高兴呢?”
“你懂什么?”摆了摆手,他不愿意多说,“希望在漫漫完全康复之前,不重要再有变故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