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幽静,牢犯镣上铁链拖在道上,发出的清脆属器声尤为清晰。
杨弼睨了睨身上的手镣脚铐,慢慢抬脚进了牢门。经过门槛时,被狱卒猛地一推,趔趄了一下,直扯得新增的伤处又痛了几分。
狱卒虽走出了许远,杨弼尤可听闻他骂骂咧咧的声音,“呸!圣贤书都被你读到茅坑去,稻草脑袋还当官!”
杨弼抬齿咬舌,没怎么用力,自己就把舌头往后缩,心中想笑,双目却是在一直淌泪。
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杨弼轻抬眼皮,见一人进了牢中,朝自己走来。
待朝那人看去时,那张脸尽乎攫住了杨弼所有的心神,让他屏住了呼吸,几乎忍不住叫出声来。
顾廷黎!
杨弼倚靠在墙上,膝盖颤抖着,他真害怕自己会昏死过去。但整个人还是着了魔似的盯着那张脸。
隔了良久杨弼终于开了口,“你还是人?”
顾廷黎的目光突然灼灼的投向了杨弼。
杨弼这次不敢再去看他,低声道,“当年你入狱,我也日夜祈求你无事,这些年虽然也想查清你入狱缘由,却是有心无力。”
顾廷黎没有开口。
杨弼不知他究竟要做什么,一时只觉身上的伤,无论动与不动,都是不再痛得发僵,心也莫名狂跳起来,想开口让顾廷黎走开,却又硬生生把话按捺了下去。
隔了良久才听顾廷黎说着,“我活在你心中。”
杨弼愣了半晌,方将这几个词连在了一起,凑成一句话。
与此同时,一股诧意隐隐战胜惧意,从杨弼心底的最深处爬升了起来,他不自觉地向前挪了挪身子,颤声问道,“你知我?”
顾廷黎却并没有答他的话,低头道:“有人眼见,宵小之辈与宁妃同榻而眠,而后宁妃有娠,这于帝王是如鲠在喉的戾事。虽然没有旨意,可是知情人都知道,将来宁妃,在帝王面前必定无半分体面。”
这时顾廷黎缓缓抬起了头,问道:“此事你可知道么?”
杨弼慢慢摇了摇头,接着道“帝王既心中有刺,为何宁妃逝后,他隐瞒丧讯,迟迟不肯发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