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暖阳,难得没有风。
明珠听了大阿哥胤禔的话之后,心境里的狂风,四处乱蹿,辗转反侧。
千算万算,也没算计到,刘新命会贪污了八万多两银子。有三个人证,其中一人还是四品官,是王新命的亲信。
新命新命,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修河的钱都敢打主意。
那等于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河道修了一半,本来是可以让其他官员上书为他求情,把钱交出来,戴罪立功。可是这个方法被突然杀出来的于成龙给堵死了。
索额图定会抓住这个机会,宁愿让于成龙归朝,也要把王新命给踢下去。
折的不是一个王新命,折的是一个工部尚书。
征葛尔丹之后,接下来的大事就是治理河道漕运,不但有立功的机会,还可以从中捞到银子。
大阿哥目前是贝勒,年俸两千五百两。征葛尔丹之后,即使是升为郡王,也就五千两俸银,养活着一家子都困难。
太子一旦被废,需要做的事就多了,桩桩件件都需要钱。
而自己又被罢了官,原来那些孝敬他的人,早就躲远了。以前捞到的银子是不少,但都花了出去。
谁会想到曾经车水马龙,花团锦簇的相国府,几乎是没有积蓄的。
没有来钱的地方,是个大麻烦。
明珠压着心里的火气,尽量用平和的声音说话:“万岁爷决定了吗?”
大阿哥感受到了明珠隐藏的怒火,心中极是不安,迟疑道:“尚未。目前征询过佟国维、沙穆哈、陈廷敬等人的意见了,都是支持。尤其是佟国维,是大力支持。”
明珠笑了:“这个佟半朝不但是棵墙头草,两面倒,还哪儿都是他的影子。一面撺掇着马齐不让签字,一面派人去给四阿哥帮忙。这倒好,派出去的人,被人撬了。”
大阿哥不屑道:“一个会算帐的而已。”
明珠摇头,“不会是这么简单,不要说他是七品官,就是户部院子里的一棵树,他工部想要,也得先给户部打个招呼。沙穆哈直接向万岁爷要人,就是怕户部不放。”反问道:“冒着得罪户部尚书的风险,去要一个人,这个人是只会算帐那么简单吗?”
大阿哥急忙说:“大人所言极是。”不过,他不关心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官,接着问他最担心的:“老四此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会不会封爵?”
明珠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以前我们小瞧了四皇子。”
目前为止,只有大阿哥因军功封了贝勒。若是再封一个贝勒出来,大阿哥的优势就没那么明显了。
明珠不愿而对这个现实,转话又说:“就是有能耐,眼前也就查了一桩案子而已。皇子封爵是大事,万岁爷定会征询其他人的意见。和我们同样担心的人多了,自会有人出面阻止。”
乾清宫内,
皇帝问张英:“你曾给四阿哥授过半年的课,也算是他的老师。你认为,此次给他什么封赏合适呢?”
看张英迟迟未答,皇帝又喜欢地说:“身为皇子,在富贵窝里长大,金银珠宝他都不稀罕。立了这么大的功,一定要重赏。”稍顿了一下,问:“是不是给他封爵?如此,也能让众人知道,只要差事办得漂亮,朕就不吝啬赏赐,会重重的赏。”
张英想着胤禛给他的书信,犹豫了半天,终于打定了主意,接话道:“臣认为封爵不妥。四阿哥上面,还有三阿哥尚未封爵。明年万岁爷亲征葛尔丹,必定大胜,到那时再一并的赏。”
接着又说:“于成龙的事,臣也有些看法。”
没抱一点希望的事,居然查明白了。不但列出了一套修河方案,还安排了接替人员。
修河方案出乎意料的好,经过这次大修,自此就消除了无定河的隐患。
再也不用年年修,年年补,四处救水。
皇帝是高兴透了,没想那么多,被张英一提醒,也意识到封爵不妥。
急忙说:“四阿哥的事,说的理。你接着往下说,有什么想法尽管讲。现在这朝堂上,也就能在你这个礼部尚书这里,听到些实话。”
他看张英又停着不说话了,对着殿内的梁九功和另一个侍候笔墨的小太监挥了个手,待他们都出去之后,说:“说吧。“
张英欠了欠身,说:“王新命此举着实可恶,竟敢算计万岁爷,就这么罢他的官,便宜他了……”
皇帝正对王新命窝着火呢,前面曾有苏樱明着说替他出气,实际是帮顾八代的先例,他有些担心张英也想用这个方法替王新命讲情。立即插话道:“无论谁替他开脱,朕都不会放过他。”
“如此恶劣之人,自然是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