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五,天气晴好,无一丝云朵。浅蓝色的天幕,像一幅洁净的丝绒。
官道两旁的杨柳树,枝叶舒展。
一派暮春时节,欣欣向荣的景象。
皇帝指派四皇子胤禛,出城十里迎接凯旋归来的费扬古大将军。
这日,整个京城轰动,街道上人声鼎沸,各商铺酒楼张灯结彩,举城欢庆。比皇帝亲征漠北回来时,还要热闹。
费扬古和年羹尧早就换上了,特意准备的金甲银甲,改为骑马。远远看到迎接的旗帜打的“胤”字,费扬古催马后退了两步,与年羹尧并行,小声问:“万岁爷派雍郡王来,这是什么意思?”
年羹尧也正纳闷。
戴铎在信里,明明说八阿哥最得皇帝喜欢,一天里有半天时间,在皇帝左右。费扬古又是八福晋的姨丈。若是对费大人没有介怀,应该是派八阿哥啊。若是说有介怀,不会让内务府提前在京城中大张旗鼓的布置。
雍郡王是费大人的前女婿,派他来,不是让费大人糟心的么?
费扬古真是觉得糟心。
当初使着老脸向皇帝求来的女婿,只在成亲那日,听他叫了声岳父。后来,一直叫客气的叫费大人。还以为,时间长了,关系自然融洽,谁知道等来等去,和离了。
苏樱究竟为什么要和离,费扬古直到现在仍不清楚。福存给他写的信里,说苏樱在四贝子府过的不开心;年羹尧跟他说的原因是,苏樱被贼人掳,担心四皇子介意,于是主动提出和离。前年跟苏樱见面时,他也没问。已经和离了,再问是什么原因,没什么意义。
他们说的原因,费扬古觉得都不是。
至于是什么原因,他也想象不到。
家中的几个儿子资质平平,他是想指望着女儿能为乌拉那拉氏撑起一片天。但她自己不想要那种生活,他断不会为了家族的利益勉强她。就像当初,原是想着她能嫁给太子,她坚持要嫁给四皇子,他依了她的心意一样。
红底盘金龙的正红旗引领的仪仗队越来越近,费扬古催马站回了自己的位置,并下了马。
胤禛骑马走在仪仗队的前面,他旁边除了九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之外,还有兵部尚书席尔达,礼部尚书沙穆哈。
在距离费扬古还有两三丈的距离,胤禛翻身下马,他身旁以及身后的人,全都跟着利索下了马。
年羹尧看到眼前这阵式,稍松了口气。出来迎接的这些人,应该不会落井下石。兵部尚书站到这边,就好办多了。
胤禛当先一步走在前面。
费扬古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人,心想,这要是女婿多好。又看到他手里明黄的圣旨,赶忙拍袖跪下,身着盔甲的人呼呼啦啦跪了一片。
胤禛快走了几步,伸手扶他,大声说:“费大人免礼,万岁爷念您劳苦功高,特准您站着听旨。”
费扬古懵了,这是什么意思?自开国以来,从未有人站着听旨的先例。就在这时,胤禛低声说:“跪着别动。”
费扬古心中一哆嗦,大声接话道:“君是君,臣是臣。万岁爷体恤老臣心意,老臣感激涕零。但臣见君,岂能不跪。”后面,按着戴铎信中所交待的说:“大清国兵强马壮,老臣才得以打胜仗。这些功劳是万岁爷的恩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