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还活着?
堂堂钢铁硬汉,在看清红发子的一瞬间,失去了全身所有力气,手中机枪轰然坠落。
现任猎荒者总指挥的神情瞬息万变,记忆汹涌来潮,仿佛回到二十多年以前前——
那天,是小男孩第一次从休眠舱里睁开眼睛。
当看到初代阎罗号冰冷漆黑的机甲外壳时,小男孩疯狂尖叫并手挠脚蹬,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怪物,更不知道它想对自己做什么。
“别怕别怕,姐姐又不是怪物。”
令人倍感心安的声音从那台钢铁机器里发出,转而重力体头部装甲掀起,小男孩看清是谁在说话。
那个女人有着一头宛如火焰般的红色长发,她被重力体驾驶舱的闷热蒸得汗流浃背,发丝也一缕缕贴在额前
虽然样子的确有些狼狈,但嘴角一抹若有若无弧弯,却莫名的让男孩安静下来。
“小崽子,你叫啥?”
红发女子等了半天,结果两人始终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几分钟直到她的队友们赶到场,也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女子这才考虑到:他该不会听不懂我的语言吧?
“呐,”她操作重力体手臂,指着自己鼻尖道:“红寇,我叫红寇。”
“你呢?”红发女子轻轻戳了一下刚苏醒的男孩额头。
孩子明白了她的意思,可却记不起自己是谁。
更为严重的是,他脑子里没有任何语言表述能力,只能张着嘴巴发出‘阿巴阿巴’的声音。
“额,记忆混乱了吗?”红寇皱起眉头,按理说舌头声带没问题的人,只要听觉正常都应该会说话才对。
“算啦,反正以后灯塔会是你的新家,所以你也该用个新名字。”
红发女子瞥向休眠仓侧面的电子屏,电量不足导致它显示出现问题,断断续续的屏闪间能够看到一行文字:
MAX-∞。
最大值无限?
什么鬼玩意?
“MAX……那就叫你马克斯吧……”红寇扣扣太阳穴,刚过一秒钟又改口道:“哎,难听死了,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嗯……还是把斯去掉,好不好?小马克。”
从那天起,红寇带着马克登上了空中堡垒。
每当红寇任务回归,总会不辞劳苦地教他说话、教他认字、教他打架、跟他说不许挑食哪怕虫饼是臭的也必须吃下去。
在马克的记忆中,红寇不仅仅是位教会自己一切的大姐姐,她更像马克的母亲,或者说——家人。
这样的幸福时光持续了五年零七个月。
直到城防军押着红寇和破晓锁上行刑台,熊熊烈火燃起的那一刻,马克才惊觉:
他最在意的人,他拼命锻炼想早点长大守护的人,被这该死的灯塔狗屎规则彻底毁了!
……
……
“姐姐,真的是你吗?”万千思念随着时光烟消云散,马克被拉回现实,眼泪完全不受控制夺眶而出。
“你终于回家了……知道么,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好累,真的好累啊!累到再也坚持不住,累到完成不了你托付给我的遗言。”
此刻,猛男不再是猛男,他回到当初那个傻逼兮兮的小屁孩,一下接一下抽吸着鼻涕,表情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末世之下,当男孩成年的那天起,他便是顶天立地的男人,应该学会从自己的词典里,撕去“哭泣”和“怯弱”这两个词。
可总有些人有些事,能够轻易穿透男人的防御,届时,情感将如同海啸般汹涌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猎荒者队长永远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马克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从噩梦中惊醒;
多少次几乎忍不住想找人倾诉苦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