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福晋见她稍稍平静了一些,连忙便大声道:“这次实在不巧,咱们四爷是跟九爷一起出京城办差去的,说来也是的,九爷和五爷原本便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虽说平日里走动不多,但想着到了宫里,总是要一起去延禧宫的……”
延禧宫是宜妃的住处,四福晋这般说话,已经是再露骨不过了。
刘佳氏听到这儿,只觉得脑海中一个激灵。
是啊,怎么偏偏没有想到延禧宫?
她一直不大受宜妃待见——也因为这个原因,每次往延禧宫去,对刘佳氏来说,都是一件老大难的事情。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是弘昇出了事情,刘佳氏不相信:难不成延禧宫那边,还能放着她的亲孙子不管?
刘佳氏抹了一把眼泪,猛地站起身来就道:“我要进宫!”
四福晋也没料到她这样说做就做。
她转头瞧了瞧外面的天色,赶紧劝阻道:“今日只怕是不成了,天不早了,要是再过一会儿,宫门只怕都要下钥了……”
她话还没说完,刘佳氏已经伸手直接拽着她的袖子哀求道:“来不及了,求福晋赐牌子!”
华蔻在旁边,就听明白了,刘佳氏的意思是:既然现在时间已经这么紧迫,那来不及回到五贝勒府中,再问五福晋要牌子了。
反正四福晋这儿也是一样有的。
紫禁城之中,门禁森严,便是宗室,进进出出也需要凭证的牌子,一份放在内务府,一份放在景运门,用来方便出入宫门时查对。这牌子每三年更换一次,更换时旧腰牌要上缴。
四福晋也没料到刘佳氏还能这样,赶紧道:“这不成啊,哪里有这样的——各府是各府的牌子……”
她话还没说完,刘佳氏已经直接跪了下来道,手跟爪子一样,一直陷进了乌拉那拉氏的皮肉里去,不讲理地道:“那请福晋与妾身一同去!”
华蔻在旁边,就看刘佳氏说话时候神情凄凉可怕,连嗓音都变调了。
她赶紧上前去,好不容易才把刘佳氏的手从福晋的手腕上扯了开。
刘佳氏的贴身大婢女也吓着了,跪下来便道:“侧福晋!总还有别的法子,再不成,让人带个信儿也成哪!”
……
紫禁城。
延禧宫正殿中,宜妃正坐在妆花梅子色如意垫旁,眉头紧皱,瞧着面前宫女们手中捧着的匣子。
匣子里都是珍贵的药材。
康熙三十七年的时候,宜妃郭络罗氏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没熬过去。
病好了之后,万岁往这里送了不少珍稀药材用来滋补。
都在这里了。
宜妃伸手抚过匣子——描金的漆盒冰凉如水,上面繁复的花纹,越发让此刻的郭络罗氏心情烦躁。
“送去吧。”宜妃抬了抬手。
领头宫女心领神会,知道宜妃娘娘这会儿不方便出面,于是捧着匣子就出去了,到了外间,交到了首领太监手上。
……
没多久,这匣子就已经送到了林佳氏面前。
满屋之中,弥漫着的都是药气苦涩。
听说是宜妃娘娘赏赐,林佳氏只是咬着牙跪下了,很勉强地谢了恩,又让人将药材收在了一旁,从头到尾都没有打开来瞧一眼。
首领太监微觉尴尬,却也不好多说,于是行了礼便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