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延顺自然知道这些典故的,能得到西北折家相助,那当然更好。他欠身道:“多谢义母!”
折赛花点头,苦笑一声,说道:“虽有折家相助,然麟州仍然是危机重重,八郎须得小心行事,万不可大意。党项诸部渐有一统之势,若真让李继迁坐大,必成西北之患。”
李继迁此人反复无常,时而降辽,时而降宋,在宋辽之间的夹缝之中求生存,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确实将党项诸部拧成了一股绳,为后来的李元昊称帝,建国西夏创造了条件。折赛花能有这样的远见,杨延顺心里也是叹服不已。
“八郎,八郎……”晚晴见他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知道心思跑到哪里去了,连折赛花发问都没有听到。当下忍不住轻声呼唤了起来。
“哦,啊!”杨延顺自思绪中清醒过来,顿时尴尬不已,不好意思的说道:“什么事?”
折赛花、晚晴、陆飞燕三人面面相觑,相视苦笑。
“八哥,义母问你,此去麟州可有御蛮之策没有?”陆飞燕嘻嘻一笑,说道:“你呀,刚才都不知道想什么去啦。”
“这个,还真没有想过!”杨延顺双手一摊,很光棍的说道。对这个没有归属感的大宋朝,杨延顺自然不想出什么力,能过一天就是一天,只要晚晴能平平安安的跟在自己的身边,一辈子不用操心劳力,自己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御蛮?平党项,呵呵,还是让别人去想吧。
折赛花摇摇头,说道:“八郎,你任刺史一职,代天子牧守一方,掌管麟州军政大小事务,实是非同小可。更兼与党项夏州,回鹘,吐蕃诸部,辽国比邻,诸方势力犬牙交错,万不可大意呀!”
杨延顺忙道:“是!孩儿理会得。”
折赛花又说道:“回鹘经历唐时之乱,王庭毁失,如今早已分裂成了黄头回鹘和西州回鹘两部,实不足为虑,至于吐蕃诸部与中原早已不相往来久矣,各部互相攻伐,顾不得骚扰宋境,但你要牢牢记住,切不可与吐蕃结怨。别看他们各自为战,若是一遇上外敌,必群起而攻之。当年我二哥无意惹上了雅隆部的族长,结果被爹爹捆着去吐蕃请罪。被绑在沙帐外三天三夜,方才消了雅隆部的仇恨,否则,数万吐蕃大军就会提兵西来了。”
杨延顺心里暗凛,知道她所说的都是事实。自唐天子失鼎,天下四处纷争,开始五代以来,吐蕃便与中原王朝的关系逐渐疏远了。而宋立国后,以大渡河划界,更与吐蕃彻底断绝了往来。而吐蕃自朗达玛汗死了之后,各地起义战乱不断,形成了武力割据的混乱局面。有磨榆、古格、布让、亚泽、逻娑、武三咩、雅隆等多个地方性的政权。各个政权间经常爆发武装冲突,混乱非常。折赛花说起吐蕃,心里犹是忌惮不已,显然非是无的放矢。
折赛花又道:“至于辽国,兵强马壮,官家两次欲复幽云,皆是折戟沉沙,如今两国呈大军于边关,稍一不慎,便启战端,更需得谨慎小心。麟州,实是如架在碳火上的锅,各方势力皆是关注着那里。你此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我有三言你可得记住了。”,她目光一扫杨延顺,见他正耐心的听着,满意的点点头,沉声说道:“一曰安民。民何以安?唯衣食尔!二曰守土。党项时常提兵越马,而且皆是骑兵,我宋军多是步卒,若是野战,我宋兵自然不敌。因此,你万不可与党项为战。任他党项杀到城下,只需得闭门不出即可。三曰肃盗。麟州地处边关,百姓尚武,遭官府盘剥,豪强欺压之民,若忍受不过,冤无处伸即上山为匪。其实多是些可怜人,你不可为虎作伥。需知天下之民,不患贫,唯患不均。你牧守一方,切记这三点。当保你平安度过一任,等你任期满时,四殿下自然会将你调进京来。”
杨延顺苦笑,同时心里也自佩服不已,折赛花这三言,实是苦口婆心金玉良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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