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证据确凿又怎么样?我又没有杀过任何一个人,也没有触犯法律——国王的法律中可没有不允许举行黑弥撒这一条,我甚至不是为了想要杀死什么人才这么做的。”蒙特斯潘夫人竟然还能露出一个笑容来,“陛下是个公正的人,他不会因为我破坏他的道德准则的。”</p>
巴拉斯摇摇头,不得不说,蒙特斯潘夫人说的……很对。</p>
审判在一座精致的小厅里举行,虽然说是秘密审判,可不一定非要在黑暗潮湿的地下举行,对吧。小厅里也没有人们印象中的栏杆、审判席与被告、原告席,只有一个很小的平台,平台上摆着一把高背椅,路易十四正坐在那里。</p>
在平台下,还坐着与站着一些人,蒙特斯潘夫人尽可能地逼迫自己不要用仇恨的视线去注视他们——他们里面就有蒙特斯潘夫人的两个父亲。也是他们在昨晚,率领着火枪手与裁判所的教士们围住了墓地,将正在墓地举行黑弥撒的蒙特斯潘夫人与被她收买,诱惑的神父与助祭们一举擒获。</p>
“陛下……”蒙特斯潘夫人叫道。</p>
“我很遗憾。”路易头也不抬地说,他正在看手中的一些资料——“看来我也犯了一些错。”他说。</p>
“我都是为了您。”蒙特斯潘夫人争辩道:“我只想和您再有一个孩子。”</p>
“然后呢?”路易举起眼睛看向她,“这不是理由,夫人,我说过就算奥古斯特在成年后就要去蒙特利尔,您也可以继续留在凡尔赛宫,您现在的头衔、俸金,房间,财产全都可以保留,您可以随心所欲地去任何地方……”</p>
“我只愿能够走到您的心里。”</p>
“你说过不要这个的,”路易放下资料,“也许是因为您以为,有了我的心,才能满足您永不餮足的胃口。”</p>
“您不相信我爱您,”蒙特斯潘夫人说道,“但我没有做过任何对您不利的事情。”</p>
“因为你做不到。”路易毫不留情地说,蒙特斯潘夫人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苍白无比,然后又升腾起一阵羞怒的嫣红。</p>
“我们一直在看着您。”莫特玛尔公爵说道,他知道自己的妻子不但是个女巫,还是一个极其接近于人们概念中的魔鬼的女巫,她的力量就连巫师也不能幸免,但她本性不坏,又给他生了继承人,所以即便他意识到了……自己那种不正常的情感,他也忍耐了下来,并对她的女儿们多有照顾。</p>
但他愿意照顾她和她的女儿,并不是说就对尤其野心勃勃的“长女”毫无防备了,虽然他的“长女”确实很适合成为一位王室夫人,但他不但没有想要借此攀升,反而早早让她结婚,然后让她的丈夫直接把她带去了封地,而不是凡尔赛或是巴黎。</p>
谁知道即便有了儿女,蒙特斯潘夫人依然没有放弃原先的野望呢。</p>
他可以毫不愧疚地说自己已经竭尽全力,就像他曾经的敌人,和现在的朋友瓦罗.维萨里。</p>
说起来也真是有点尴尬,他还以为瓦罗.维萨里会和他不死不休,但等到他们真正相处在一座宫廷里的时候,他却发觉事情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无可挽回——比起他和他的妻子,维萨里最为憎恨的可能是自己——他一直在忏悔自己的过错,认为是自己给妻子儿女带来了不幸,真是一个天真的好人。</p>
维萨里对这个女儿,就是蒙特斯潘夫人是有几分愧疚之心的,但即便再深刻的情感,也不免被她的冷酷与薄情一点点地消磨殆尽,何况以一个女儿的身份来说,蒙特斯潘夫人的许多做法都让人感到心寒——不然当初莫特玛尔公爵就不会把她送到修道院去了。</p>
“首先是蒙特斯潘夫人与安瑟莫神父共同犯下的罪行——举行黑弥撒,偷窃与谋杀孕妇与孩童。”巴拉斯说,他暂时充当检察官。</p>
听到这个罪名,蒙特斯潘夫人的神情就变得不太好看起来,她畏缩地看向国王,不过很快又坦然起来。</p>
“您是否认罪。”巴拉斯问道。</p>
“我不认罪。”蒙特斯潘夫人胸有成竹地说,“法兰西的法典里可没不准举行黑弥撒这条。”她接着说道:“国王的头发和随身衣物也是他偶尔留在我这里的,怎么可以说是偷窃呢,至于孕妇与婴儿,更是无稽之谈,我从只见过安瑟莫神父。”</p>
“难道你不知道黑弥撒里要用到孕妇的骨灰与婴儿的血?”</p>
“天啊,”蒙特斯潘夫人傲慢地笑道:“我难道还要关心一个仆从是如何弄干净庭院或是酿酒做菜的么,他杀了人与我有什么关系。”</p>
莫特马尔公爵看了一眼国王,看来蒙特斯潘夫人已经明白得不到国王的欢心了,现在她承认黑弥撒,却宣称自己并不知道其中内情,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说谎,但就算是她的同谋也无法证明她知晓内情。</p>
路易厌倦地叹了口气,幸好玛利的事情之后,巴拉斯对巴黎里世界的监管愈发严苛,那个安瑟莫神父拿不到新鲜的血肉,只能设法买了一具难产而死的尸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