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想到鬼王说动手就动手,更没有想到他竟然如此强大可怕。
我和冯清安费尽心机都只能勉强安抚住的大恶,竟然因为他手中闲庭信步般第一团鬼火而发出这样的惨叫。
鬼差上官抬起头来,浑身的骨骼都因为抵抗重压而嘎吱吱地响了起来:“鬼王!你!”
他的面具仍旧是平静的表情,但黑洞洞的眼窝之中却流下了两行血泪,配着白色的面部看上去格外凄惨。
甚至于,我都觉得有些同情了。
我知道他对上官的感情不论是从现金的眼光、还是从古人的角度来看,都是不为伦常所容的。
但是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不是想要祸**常,只是恰巧我爱上的人就是你。”
就好像,我并不是非要打破阴阳的界限,只是很无奈地……对冯清安动了心。
这一刻,我甚至对上官的处境感同身受。
只不过,同情归同情,我却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没有任何插嘴的余地。更何况,上官次次都是冲着我来的,简直就是连报仇都找不准对象的样子。在这种情况下,我才不会傻乎乎地跑出去帮他求情呢。
何况,冯清安仍旧控制着我的肉身,完全不给我任何轻举妄动擅作主张的可能性。
他原地盘膝坐下,控制我身体里的能量急急忙忙地在为我止血。但是那道伤口毕竟是专门针对灵魂的武器留下的,要想短时间之内治愈恐怕比较困难。
因为过度失血的关系,我就算是在魂体状态下,也仍旧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起来。
这么看来,让冯清安控制我的肉身并不是什么金蝉脱壳的方法。如果我的肉身濒临死亡,我的魂魄同样会受到影响。
我虚弱地缩在自身胸口的位置,尽可能贴近胸前挂着的玉佛,借助其中温暖的光勉强滋养着自己的灵魂。
冯清安的声音轻轻传来:“娘子你别担心,稍微撑一下,一会儿让鬼王替你疗伤。”
冯清安的话让我生出了一点希望。我知道他此刻看不见我,但还是抿起嘴角轻轻笑了一下想让他放心:“你才是,不要担心。我福大命大,没有那么容易死。”
就在这时,前方的局面产生了变化。
面对鬼王,上官本来也就只有刚开始怒火冲天那一击的机会罢了。可惜不知为何,他没有选择直接抢夺封有上官意识的玉牌,而是先对我下手,然后才转向鬼王发起攻击。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上官本就不是鬼王的对手,还偏偏将他放在次级目标的位置上,这样一来,后果便可想而知了。
但越是这样我才越觉得胆战心惊:究竟我身上有什么秘密,让上官即便在此刻的情况下也仍旧坚持要先对我出手?
他是想要拿我当障眼法分散注意力么?显然不可能。
攻击我、顶多只能够牵制住一个冯清安,对鬼王的战斗力根本没有影响。
果然,上官挣扎了片刻之后,终于不敌鬼王,整个人被平平地压在了地上。
上官的惨叫仍然在继续,其中间或夹杂着恶毒到极点的咒骂。但鬼王却完全不为所动,从始至终都只是一脸淡然地笑着,堪称真真正正的君临天下。
在上官后方,两个黑影从阴气化作的白雾之中浮现出来。他们一个手中拿着一把镰刀、一个则拖着一卷响个不停的铁索,一左一右出现在上官身边。
“带回去,严加看守。”鬼王连看都没有看上官一眼,面带微笑地下令了。
两名黑袍鬼差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多余的鞠躬领命的动作,只是迅速将上官用铁索捆了起来。
锁链一碰到上官的身体,立刻发出呲啦一声。原本已经昏死过去的上官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来。
冯清安的声音带着一些不明显的颤抖:“这鬼王对自己的心腹倒也能下得去手。”
我不安地问道:“那锁链非同小可么?”
冯清安嗯了一声,却没有细说。但是我看到,那锁链一缠住上官的身体,顿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般,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他的身上缠绕游走,仿如一条诡异的黑蛇,看得我打从心底里作呕。
上官的身体在锁链的纠缠之下,渐渐变得僵硬起来。到最后,他完全像是一块没有生命的木头一般,被两名黑衣鬼差拖进了迷雾深处。
冯清安又说了一声让我不要担心,然后,将肉身的控制权还给了我,自己又一次在我身边现了形。
鬼王回过头来,似乎对于他刚才占据我的身体救了我一命的行为毫无察觉:“冯公子、还有这位小娘子,今晚可真是孤考虑不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