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全身的生机全部都收了起来,任由冯清安过去遗留在我身体里、以及我自己从隙界内吸收的阴气占据上风,主动进入活死人的状态。
和活人的身份比起来,我更信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
生机被我强行压迫,一层一层最终封锁在了灵魂的深处。阴气占据了我的四肢百骸,让我的身体变得愈发僵硬起来。锁魂丝在我的身体周围自动编织成类似鱼鳍的结构,在灵魂的催动下继续带着我的身体向下钻。
我就这样顺着巨蛇的身体一路向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邪气。
那邪气虚无缥缈的,但带来的触觉反馈却强烈得我差一点呕吐出来。
我瞪大眼睛向着正下方看去,果然看见在一团白金色光芒之中,有一个小小的人影安静正安静地漂浮着。
这是……司徒敬?
我想起梁子蕖所说的话:司徒敬使用自己肉身的方式,相当于我们普通人穿衣脱衣。然而,他偏偏又不是什么夺舍重生的老妖怪:也就是说,这句身体的的确确是司徒敬自己的东西。
简直不能在诡异了。
锁魂丝随着我的神念扩散出去,在司徒敬的身边游走了一圈。我不敢接触那生机火焰,唯恐引起那愤怒咆哮着搜寻我的踪迹的生魔的注意,所以就只能解析周边沼泽内的能量走向,试图找到司徒敬的魂魄所在。
我记得很清楚,冯清安当初占据我肉身之后,我的灵魂虽然离体,但却有一条半透明的能量思想将我的魂魄和肉身联系起来。
我后来问过冯清安,而他告诉我说,那条丝线就是所谓的“生路”。离开人体的魂魄若是阳寿未尽,就都会有一条通向肉身的生路。只有这样,灵魂才能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毕竟,像我那样被人强行将魂魄推出体外却没有遭受夺舍的情况非常稀有。在大多数情况下,生路是一些天生八字较轻、魂魄不稳、容易生魂离体的人的保命符。
有趣的是,我却没有找到司徒敬的生路。
在他的肉身周围只有那些火焰一般熊熊燃烧翻滚的生机。而再他的心口位置,则是生魔钻出来的部位。
不过没有生路就说明不管司徒敬的肉身发生什么事,他的灵魂都没办法立刻回到其中来。
这样对我来说,大概还算是一件好事?
我深吸一口气,心中数着三、二、一,然后一下子将锁魂丝全部收了起来。
四周的沼泽立刻传来强大的排斥力。同时,我只听到附近传来震耳欲聋的一声咆哮,然后,就有一只燃烧着白光的蛇头张大了嘴向我拦腰咬来!
然而,这一切本来就在我的算计之中。我祭出凝血刀,在蛇头靠近的一刹那翻转刀尖,狠狠刺进了它的上颚内。凝血刀中的血槽一瞬间清空,其中的鲜血钻进那巨蛇脑袋里,一瞬间炸开了花。
巨蛇痛苦地挥动着脑袋,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我的五脏六腑都甩得移了位。然而,这却正是我想要的!要想要窃取司徒敬的生机之源,我就必须以活人的身份直接去触碰它。但我若想要在沼泽之中平安前进,又不得不用阴气来隐藏自己的气息。
所以,当我结束伪装、重新释放体内的生气之后,立刻就会同时受到生魔的追杀和周围沼泽能量的排斥。
在两种状态转换之间,我只有不到三十秒的时间来让自己接触到司徒敬的肉身。否则,那些沼泽立刻就会钻进我的五脏六腑,将我活活地闷死堵死。
还有什么,比利用生魔在沼泽之中强大的机动性来达成自身的位置转换更简单粗暴又有效率的方法呢?
我微微一笑,看准了角度,猛地一下将凝血刀从生魔的蛇头之中拔了出来,成功地让自己的身体若彤流星一般被狠狠甩了出去。
四周的沼泽开始飞快地凝固。我的身体不断撞上黑暗之中并不存在的坚硬岩石,骨骼破裂的声音和剧痛一时之间让我眼前发黑。
我咬着牙、撑着最后一口气,对着司徒敬的身体所在的部位伸出手去。
生机之火一下子将我吞噬在内。我再一次唤出阴气将自己的生机保护起来,所付出的代价,则是一瞬间被生机之火灼烧得面目全非。我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在一瞬间燃烧起来,就连我的灵魂都好像要在这无边无尽的剧痛之中魂飞魄散。
然而,我付出的代价是值得的。在阴气的覆盖之下,我成功地穿透了司徒敬身体外围的那一层生机火焰,然后挥起凝血刀,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