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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有想害她们。”梁子蕖的双眼一片空洞。我觉得,此刻他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我,而是透过我看到了每一个曾经惨死的无辜少女。
梁子蕖的模样一下子看得我想哭。我是在为他、为我自己、更为我之前的每一个女孩子们在难受着。
真是命运弄人。
我心想:纯阴命或许的确是一种诅咒吧命途多舛的诅咒。
这么说来,我能够活到现在不说,而且自己从内到外还脱胎换骨,也真是满不容易的。
这么想着,我就迫不及待想要回到人间去请自己好好吃一顿大餐:烧烤、火锅、寿司、麻辣香锅、芋圆、还有本帮家乡菜……
想到食物,我冰冷的魂魄就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不言不语的等待放凉子去调整好情绪继续往下说。
好半响,他才开口将过去发生的一切从头讲给我听。
真相比我想象得还要触目惊心。
隙界之中的生物也好、鬼灵也好,一旦失去了灵智的约束,就只剩下了最本能的**。
纯阴命的女孩子,从血肉到灵魂对于修炼者来说都是莫大的诱惑,更何况是鬼灵呢?只要我们的一滴血,他们的实力就能够得到大幅度的提升。
在逐渐被隙界侵吞之后,梁家人渐渐失去了人类的形态,变成那种咖啡色的如同蚯蚓又如同触手一样的怪物。梁子蕖不得不将他们全部驱赶到祠堂之外,然后单独树立起了防护屏障。
恰巧,那时候又正好遇到接连好几代的新娘都空缺的情况。原来,婚约虽然是指腹为婚,但是必须等女孩十八岁成年之后梁子蕖才可以出手。他说,这个标准原先是十三岁及笄、后来变成了十六岁、再后来变成了十八岁。
让我意外的是,提出这个要求的并不是江家的人。近百年来的历史那么动荡,江家内部知道婚约始末的人早就已经没有几个了。相反,是梁子蕖自己配合着外界价值观的改变,一再延后履行婚约的时间。
此时此刻,梁子蕖倒是对我敞开了心扉,有什么说什么起来:“你大约觉得我那么做很愚蠢。若一样是需要一个新娘,那还不如在她们一出生的时候就将她们掳走慢慢养大,那样反而更加万无一失。”
我点了点头:虽然养成这种念头太邪恶了一点,但是如果从纯利益的角度来看,那样的确是最妥当安全的做法。
但正因为如此,梁子蕖的做法才越发让我对他心生敬意。如果说刚开始我对于梁子蕖是恐惧好奇参半的心态,那么到了此刻,就已经完全只剩下了尊重和理解。
而想要帮助他的情绪,也变得愈发坚定了起来。
我犹豫了一下,托着凳子距离他坐得近了一些,以此来表达自己的理解和安慰:“你继续说,我听着呢。”
梁子蕖点了点头。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冷静和高傲。相反,他就像是一个醒了太久的人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端正的坐姿背后透出浓浓的疲惫来。
然而,我严守着自己的底线:冯清安是一个古代人,那么我作为他的妻子,自然应该遵守基本的礼仪规矩。我很想要安慰一下梁子蕖,但我知道,此刻不论我做什么都是逾越,就连缩短距离的行为都已经是非常冒险的了。
对于古代人来说,女性的任何一种举动都可能被视作亲密的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给正处在脆弱状态下的梁子蕖错误的信息,当然更不能做出在冯清安主观看来属于不忠范畴内的行为。
因为曾经彼此灵魂绑定的缘故,冯清安是能够感觉到我的一举一动的。平日里他大概无意窥探,但此刻我和梁子蕖单独相处,估计冯清安是忍不住的吧。
不过,梁子蕖真是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他只用了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就已经将自己的情绪完全调整好了。
接下来,梁子蕖以冷静到异常的语气将发生的一切描述给我听。
那些不愿意与他合作的女孩子,总是会找到机会偷偷地从祠堂里跑出去。她们不明白隙界代表着什么,天真地以为离开了祠堂就能够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里。
她们将梁子蕖视为恶魔,却不知道他才是那个保护着她们的人。
因为隙界的影响,一天之中,梁子蕖会有一段时间完全失去意识。即便他明知道自己身上的这个问题却也无力治疗,所以只能一再想办法加固祠堂周围的结界、甚至不惜用能量将那些女孩子们捆绑起来。
他不能够放走梁家最后的希望,却也不想要伤害她们,可这样这种的手段却恰恰造成了她们的悲剧。
因为纯阴女的血液天生就是最强大的法器。梁子蕖受到隙界削弱之后的法术在我们的血液面前不值一提,就连祠堂外的结界也只需要几滴血就能打开一个洞口。
离开了结界女孩子们没有半点自我保护的措施。而纯阴命对于失去了理智只剩下本能的梁家人来说,又是最致命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