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落两个字我实在说不出口。这个国家哪个人小的时候不是听着什么阎王爷判官的故事长大的?哪一个不知道阴间的头头是道?
这样的阎王、如同文化标志一样的阎王竟然也会如同普通的修炼者一样陨落抱歉,我的灵魂强度此刻实在是承受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但是,阎王自己却比我更加坦然:“万事万物都有陨落的一天,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到底还是个普通的人类啊,你的眼界还是不够。”
阎王的话很直接,听上去也一点都不让人觉得舒服。但是我却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自己像是在和一位严格但一心为我好的长辈在说话。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刚刚说冯清安自身难保这是怎么一回事?”
阎王苦笑了一声:“说到底,他还是被我拖累了。”
“拖累?”
阎王问道:“他有没有和你说过国师府和承天府的根本?”
我摇了摇头,不想要告诉阎王冯清安一直以来其实都尽量避免谈起他过去的生活。国师府也好、承天府也好、他过去的家庭也好,我都几乎是一无所知的。
我不知道冯清安是因为如今自己处在一个不同的年代,所以觉得没有必要提起那些久远的往事,还是因为他始终不觉得我能够理解他当初的那一切,因此不如就避免提及,免得我们相差几百几千年的观念再一次产生冲突。
可其实,我心底里真的很希望冯清安能够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想要知道他在国师府里最喜欢谁最不待见谁、想要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是什么样的人、想要知道他的每一天是怎么样度过的、还想要知道那个时候的冯清安对于自己的未来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因为他是我的丈夫,所以关于他的一切我都想要了解然后记在心里。我们的婚约是指腹为婚,可是他的整个人生之中我却一直缺席。时间的差距是我没办法跨越的,而这也始终是我心头梗着的一根刺。
我为什么遇到上官家的人会那么有危机感?不就是因为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么?
我想,我嫉妒上官兄妹俩。
我嫉妒他们能够和冯清安一起玩到大,嫉妒他们能够在每一个日日夜夜里成为冯清安最信任珍惜的朋友。
所以当梁子蕖告诉我冯清安为了我击杀了上官的时候我才会那么震惊。所以当我发现冯清安将那一切对我隐瞒了的时候,我才会如此不知所措。
和冯清安认识以来他经常在为了我付出和牺牲,但我想,没有哪一次如同他手刃自己在这个时代最后的朋友那样伤筋动骨。
我甚至想要知道,冯清安在杀掉上官的时候,会不会有那么一丝后悔、会不会对我有那么一丝的怨怼。
我下定了决心,问道:“阎王陛下,能不能请您把您所知道的,有关国师府的事情都告诉我?”
阎王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起来:“你这个小娘子,真是很让人中意。冯家的那孩子能够讨到你可是祖上集福了。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情我本来就是要告诉你的。毕竟,你是我最后的也是唯一的传人。”
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阎王说出来的竟然会是那么惊世骇俗的话:“鬼王一直想要彻底将我取而代之。但是他太天真了:毕竟他曾经是我的副手,难道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他的野心?他看真正坐上阎王这个位置、要让残破的鬼界重新变成有着完整天地规则六道轮回的阴间,必须要找到我的本源传承那本源传承,就在冯家和梁家每一代的正统继承人的魂魄里。”
“等、等一下!”我一个激动,又被那封印柱上的锁链弄得半死。可这一次,我心中的焦急甚至盖过了魂体上的剧痛:“那么说来,鬼王要对冯清安和梁子蕖出手?”
阎王一愣:“怎么,你连梁家的继承人都认识?我不出现的这段岁月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们可以等一下再感怀过去吗?”我真是恨不得直接将所有的真相从阎王的肚子里倒出来,“鬼王明明早就认识冯清安和梁子蕖他们两个了啊,要出手的话岂不是老早就可以出手?何必等到现在?”
阎王得意洋洋地笑了一声:“那是因为他只知道我的本源与国师府与承天府有关,却不知道东西究竟在哪里。鬼王投鼠忌器,当然不敢出手。”
“那现在怎么又……”
“因为大恶。”阎王的语气终于变得凝重起来,“你以为大恶是什么?它是从远古时期就存在的东西。这样的东西即便没办法探测到那孩子灵魂深处藏着的本源神念,恐怕也能够找到一星半点的线索给鬼王”
“风穆!”
我猛地喊了出来。在这一刻,所有的线索的串了起来:鬼王曾经不惜动用鬼差去追捕风穆,而梁家和冯家的覆灭也全部都是风穆的原因这么一想,他到底想要从两家抢什么?他是不是知道关于阎王本源的事情?而是不是正因为那样,鬼王才一直想方设法要抓到他却不敢真正下死手。他同样也是投鼠忌器,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