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如一叠声的阻止对他不起作用,索性便也放弃了,直到将她轻轻放在了床榻上,卫七郎才算松开了手。
他紧皱着眉头,一手扶着她,一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轻叹了口气,坐下来抱着她轻声呢喃:“阿如......”
董如感受到卫七郎的变化,虽然还是因为方才的事很羞涩,但她却听出卫七郎口气里的惶恐和担忧,心里一慌,双手也张开环抱住他,将头枕在他胸膛上,轻声问道:“七郎,你怎么了?”
卫七郎却没回话,只紧紧抱着她,董如也就不再问,同样回抱他。
良久,才传来卫七郎的声音,清浅几不可闻,“我失去的太多了,所以我不想你有任何事,也不想失去你。纵然我懂得那么多,可有什么用,能陪着我的,只有你。”
他说完便不再出声,仍是紧紧抱着她。
可董如却听明白了,是因为她身体虚弱,又怀着孩子,卫七郎懂医,自是想到生产那天,她若是挺不过来,只留下他一个,所以他很怕,尤其是今天,她就走了一小段路,便浑身虚汗如雨,到现在都缓不过来,更是让卫七郎惊惧。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样厉害,总会有办法将我的身体调理好的,我信你。”
董如从没有哪一刻觉得卫七郎这样脆弱过,他总是对她笑意盈盈的,从没有在他脸上见过挫败或者黯然的神色,他强大到让董如惊叹,有任何事都会提早想好,自己跟着他只管享受,而他也喜欢这样宠着自己。
对董如来说,他就像这天一样,高远辽阔,看不清楚,可那又怎么样呢?
他对自己千般好,万般爱,待自己如宝,尊重自己的意愿,还没有娶二房的心思,哪个女子不奢望能有这样的良人呢?只要真心待她,她也会将自己一颗真心捧出来热烈奉上,如此而已。
卫七郎听着她有些急切的话语,知道董如心里也是很紧张很舍不得的,心里一柔,感念不能让她再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便微微一笑,默默点头,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说道:“你身上虚汗太重,我去给你打洗澡水,你冲一下换身衣服吧?”
董如也回吻他一下,过后赶忙低头,轻“嗯”了一声,再不出声了。
卫七郎一笑,便起身出去,临走时还将那件雪白色的绒毛大氅带出去洗了。
董家二老还在他们家住着,卫七郎和董如害怕洗着洗着爹娘进来,为避免尴尬,两人便将平时睡觉的里屋的门朝里锁上,然后董如便放心地进了浴桶。
她脸皮薄,就算一辈子让卫七郎给她洗澡,估计回回都会脸红。这次也不例外,她还没进水,脸蛋就羞得先红了。
卫七郎知道,只淡淡一笑,不去说话,像老夫老妻般只伸出手来将她慢慢扶着坐进浴桶里。待她坐好,然后自己蹲在一旁,挽起袖子,露出胳膊,拿起一旁的棉布毛巾和木勺,一面给她擦洗着身体,一面用水轻轻冲着。
两个人都害怕爹娘冷不丁回来,便也动作不敢太大,两个人也默契地不说话,只动作加快,将董如身上冷汗全部洗完,待她身子回温,卫七郎便赶紧给她包上衣服,抱出浴桶放到了床榻上。
刚放到床榻上没多久,便听门外传来开门声,果然是二老回来了,听声音,说说笑笑的,好像买了不少东西,还挺高兴的。
卫七郎和董如相视一笑,赶紧帮着她把衣服穿好,间中,卫七郎眼神特地看了一眼董如的肚子,那里正孕育着他的孩子,肚子现在还不明显,等再过几个月,这孩子便要出生了。
因为经历过的那些不堪往事,他本人不是很喜欢孩子,但爱屋及乌,此刻倒也对这孩子多了份期待。
卫七郎站在门口等着董如,待董如完全收拾好,冲他点头,才将门打开。一开门,便看到二老手里大包小包的提着一大堆东西,连董云怀里都抱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正笑着说话呢。
看到卫七郎从屋里出来,都向他看去,董母迎上前来,跟卫七郎说道:“回来了?既然你回来了我就去给你们做饭,今日我们买了不少东西,都是给孙子用的,等吃过了,我就把它们收拾出来给你们,日后你们要用的时候,也好找不是。”
卫七郎接过,入手有些沉,点头笑道:“不妨事的,爹,娘,你们大老远过来,还是进屋休息吧,饭我来做。”
董父提着东西走上前来,跟卫七郎笑道:“七郎啊,我们能进城里来住,都要仰仗你啊,我们老两口年岁虽大,但人情好坏还是分得清的,我们都是将你当做亲生儿子看待的,你也别嫌弃了,就让阿如她娘去做吧,你正好和我喝两盅。”
董母在一旁听了半天,待他说完,忽地一瞪眼,骂道:“原来说了半天,却是要嚷着喝酒没人陪才这么说的,这个死老头子。”
董母一说完,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董父被说,也不生气,反笑得更敞亮。
恰巧这个时候董如出来,和卫七郎站到一起,听着这样开怀美好的笑声,两人互看对方一眼,一个仍旧笑意盈盈,一个却是满眼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