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董如心心念念的相公,她怔怔地看着,原本走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看着他端坐在马上面,由下人迎接着下了马,阳光照耀在他身上,原本就俊朗清润,丰神俊秀的他,此时看起来却多了一股难言的威势,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从他身上发散出来的压迫力。
那么的高高在上,下个马都要人弯腰低伏,那还是他本人吗?
还是她心中那个待她如初,温柔挺秀的相公吗?
忽然不敢上前了,她感到陌生,他们就隔着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觉得就像一道深深的鸿沟,她就像是一只鸵鸟,已是没有勇气跨过去,只呆呆地不知所措。
他转过了头,淡淡向着四周扫了一眼,登时,他身旁那些下人俱是一个个地跪倒在地,给他请安,这一幕只让董如看着呼吸困难,感觉要窒息了。过后他便是要进门,就在这个时候,从一旁的街道上,跑出来一个火红少女。
那少女一身红衣,黑发飘扬,生的秀雅绝俗,笑起来犹如鲜花一般粲然生光。看也不看旁边的人,只跑到卫七郎跟前,美目流盼间凝视着卫七郎竟是毫不掩饰的爱慕和娇憨,就像那火红的仙子,飞扑向了站在那里风度翩翩,面如冠玉的男子。
甜甜地娇声唤他:“梓明哥哥,你终于回来了,雪瑶都想死你了。”
说罢,她不管旁人如何,只身子上前,欢快地伸出两条藕臂,紧紧攀上了卫七郎的胳膊,抬起眼眸明丽如光般地深深看着他。
梓明哥哥......?
董如忽地感到胸口一疼,心中无限的期许柔情就这样悄然熄灭了。
那一幕就像一张网,紧紧将她缠绕,带着倒刺,扎的她顷刻间鲜血淋漓,呼吸也不顺畅,孩子她都感觉不到了,只这样呆呆地看着他们。阳光下,那一对人儿才像是一对璧人,男的俊俏,女的娇美,被人们簇拥着像是金童玉女。
而她的相公卫七郎,此时却是对那红衣少女淡淡一笑,轻声说了句:“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风风火火的老样子。”
他的语气和缓轻柔,说罢,便是当先进了大门,身后的那少女听着竟然脸蛋粉红,一双熠熠生辉的大眼也是水润异常,却是因他那一句话,羞涩的只化作了一滩水,将要瘫倒在门口了。
她看到了什么?谁能告诉她,谁来跟她说明,这是怎么了?她的相公为何被别人状似亲昵地称作梓明哥哥?
那个少女长得那样好看,伴在他身边是那样的合适般配。她忽然有些喘不上气来,念起以前的日子,只怪自己被卫七郎护的太好,人已是傻了,忘了自己的出身是个村姑,先前竟然妄想着他能感受到她的气息,转过头来望这里一眼。
如今如梦初醒,却是没有,都是她自作多情在心里妄想的,他从没想过要转头看这里一眼,也就无法发现她在这里。
怀中的小家伙忽然身子动了动,董如一怔楞,呆呆地低头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孩子的脸蛋上已是滴满了自己留下的泪水。咸涩的味道流到孩子嘴里,他却是受不住开始咿呀叫唤着抗议了。
她怔怔地望着孩子,这孩子如今身子已是慢慢健壮,小脸也是白嫩嫩地,轻易不哭,此刻竟然已是会轻声发出咿呀声了,可是他的父亲却变了个人,陌生了。脑海里一直反反复复闪现着方才那红衣少女抱着卫七郎胳膊的模样,而她的相公却是不排斥。
想到这些,自卑心痛就一起像是刀子般一刀刀地剐着她,体无完肤。
眼泪流的更凶了,往后她们母子该怎么办,董如不知道。
“泪水最是无用,但有时候却是最有效的利器,收回去,留着它该用到的地方。”
董如木木地抬起头,向着说话之人看去,泪水朦胧间,那一身白衣的苏流钰已不知站在她身旁多久了,也许他根本就没走,一直陪着她。
可是他的表情却是清淡的,如流水的声音也是毫无感情,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轻声说道:“董如...坚强些。”
坚强些...她该怎么坚强?看到自己相公身旁陪着一个,自己就是永远努力,也无法匹及的凤凰时,那一个火红少女,她该如何坚强才能超越?或者说,才能不让自己面对她时自卑?
她低下头去,闭了闭眼不再看一眼那诺大的卫府,抱紧了孩子慢慢转身走了开去。
如果真的在乎我,就不要让我看到你们相伴的这一幕......如果要欺骗我,就请一直欺骗下去,不要让我认出你,我会受不了,因为心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