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卫府,江雪瑶便像那幽灵似的,脚步虚浮着挪回了府邸。
郡主府的侍卫丫鬟早在前些时候便被她遣散了,此刻她一个人走在诺达的郡主府,倒真像那野鬼一般,一路飘荡着回了自己的卧房。卧房门走之前她是特意关好的,而现在却是开着的,正中央一条白绫徐徐垂下,随着门外吹进来的寒风轻轻飘荡着。
她看着大开的房门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还有谁在这个时候打开她的卧房。她的眼神扫到那条白绫时,却是毫不在意的。眼皮一垂,就想抬脚进去,却在这个时候,从屋子里头冲出来一个老人,却是她的奶娘。
奶娘满脸的担忧神色,却在见到她伊始,脸上的神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染上了心痛责备。上前一把拉住她,把她拉到屋里那条白绫跟前,手指着极为难过地问道:“这是什么?你把它早早绑好是要干什么?我若不是担心你又折身回来看看,往后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心痛地问着,老眼里的泪水却是在打转儿,指着那条白绫手也是颤抖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人儿,打从心里便是将她当做自己的亲闺女看待,而今却是要为了一个不要她的男人寻死。
她难过地望着她,现下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没有生气,仿佛一离开那个男人,人就好像没了依托,就这么几天的时间,她已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小小的身子看起来瘦弱可怜。
奶娘心中又是替她难过又是无力地生气,他就那么重要吗,重要到就好像一根肋骨从自己身上硬生生取下,无法在安上,所以就一死了之?
江雪瑶却是无视奶娘又是沉痛又是感伤的神色,一个人默默地低着头走动那条白绫底下站好,抬起头看了看,轻声回道:“这是一条用来上吊的绳子。”
听了她的话,奶娘胸口气得剧烈起伏,呼吸都跟着急喘,她还有心思回话,她还有这个功夫说这些。
一下子走上前去一把将她掰过来,神色一厉就想骂醒她,可是在见到她的那双眼睛时,她却是喉咙干涩,到了嗓子眼的话却是怎么也无法说出口了,怔怔地望着她那一双没有生气,毫无聚焦的眼睛,奶娘跟着心口剧痛,忽然抱着她呜呜大哭起来。
好端端的一个人儿,就这么被一个男人硬生生毁了,以前她是多么的开朗,虽然性子被宠惯坏了有些无法无天,可是无论何时,这双眼睛总是清粼粼的,哪像现在,就像是一个死人般浑浊灰败。
“我的可怜的瑶儿啊....真是福薄,爹娘死得早,好不容易盼了个好姻缘,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副田地。”奶娘心疼地抱着她哭道,心里却是自责不已,恨不得替她受这份罪。
如果不是她出了个馊主意,江雪瑶也不会沦落到这个下场,都是她太过自以为是,妄想着中书令大人能念着旧情,会对江雪瑶心软。可是没想到,他为了那个来自乡下的女人,竟然执念到了这个地步,除了她,心肠硬的能不顾别的女人是死是活。
她正哭着,后背一只手颤颤升起来却是在她后背上轻拍了拍,接着江雪瑶轻幽幽地说道:“奶娘,不要哭,哭没用。”
奶娘一怔,赶紧望着她,却见她正也看着自己,神色却是平静。她望的心痛,抹了把眼泪说道:“都怪我,我私心里想着你和大人认识这么久,就算你使用些计谋,他念在你们往日的情分上,也不会计较,却不想倒是害了你。”
江雪瑶缓缓摇头,给她把眼泪擦干净,说道:“不怪你,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娘,你做任何事都是为我好。”顿了顿,她低下头去,声音也是低沉了下去:“我今天去见他的夫人了,和她说话,我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她了,我比不上。”
“是那个狐媚子!”奶娘一听,便是明白她说的那个夫人是谁,当下一张老脸立刻阴沉下来,显然很是讨厌董如,厉声说道:“如果不是她,大人不会这么对你。你还去见她干什么?”
江雪瑶摇摇头,很是疲惫,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奶娘肩上轻声道:“我去告诉她梓明哥哥是承受着很大压力在保护着她的,可是我到走的时候都没有说出来,却跟她说了一大堆没用的。”
奶娘听着,却是又心疼的流下泪来,紧紧抱着她,心里却是苦闷,这真是孽缘啊,说道:“他都不要你了,不顾圣旨和你的名节,你还这么帮着他,替他着想去见那个让你看见就心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