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双河谷。
曹操在数百虎卫的簇拥下,走进了这个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山谷。
此时山谷里已经有不少曹军士卒散立各处警戒,整个山谷以及周围一切可以藏人的地方都已经被他们地毯式的搜索过了一遍,连老鼠洞都没有放过。对于兖州军上下而言,丞相的安危是重中之重,关系着兖州万千将士的荣华富贵,若不是曹操坚持要亲自进谷查看,他们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既然无法阻止丞相的意图,他们只能极力排查一切可能存在的危险,做好一切安全保卫工作。
曹操可不会去考虑因为他一时的心血来潮,那些兖州将士们又要付出多少辛苦和汗水,甚至还要一直提心吊胆。对于他这样的上位者而言,哪怕是再“爱兵如子”,终究也不会真正去体谅底层将士的辛苦,在他们看来这一切都是应有之义。所以曹操也没有理会士兵们的辛苦,因为此时他眼中只有山谷中那些河内军留下的痕迹。
和身边几个谋士仔细的查看了一番之后,曹操这才不由微微叹息道:“没想到近在咫尺的双河岭居然还有如此隐秘的山谷,看来当初我们进兵太过顺利,倒是对周围的情况有些忽略了,竟然没有及时派人将其查探出来。”
郭嘉伸手捋了捋颚下并不存在的胡须,脸色有些阴沉的说道:“主公,决堤放水之策乃是我昨日方才献上的计谋,可是看山谷中留下的灶坑痕迹,这三千河内骑兵已经悄然在此埋伏了两日以上,难道这张杨还有料敌机先的本事不成?若是他当真有如此能耐,这些年也不至于一直坐守河内,坐视公孙瓒和袁绍不断吞食并州了。”
“既然河内骑兵出现在此,想来那策反杨丑之计已经败露,满伯宁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了。”荀攸沉吟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抬眼望着曹操和郭嘉、荀彧,张口说道:“那会不会……”
“绝无可能。”曹操当然知道荀攸想说什么,当即断然否定了他的猜测,十分自信的说道:“满伯宁虽然是个干才,不过他所学更倾向于法家,治理地方、检点刑狱会是一把好手,但是若说他有此等战略眼光却未免太过抬举他了。再说,如今我兖州大势已成,那吕布、张杨之流不过是强弩之末,迟早必是败亡之局,以伯宁之能又岂会看不清形势?”
“主公所言极是,这确实不是满伯宁之能,否则他也不会这么多年一直籍籍无名了。”荀彧向来就有识人之能,自然笃定自己不会看错人,当下一脸凝重的朝曹操说道:“主公可还记得当日下邳东城门之败乎?”
“当然记得,当日我全力攻打下邳东城门,为的就是以点破面尽快打开缺口,一举将下邳城拿下。”曹操说起当日的惨败,脸上还显出几分痛心疾首,连声说道:“可是没想到,那张辽仿佛开了窍一般,竟敢从水门发起反击,不但令我攻城部队损失惨重,攻城器械近乎全毁,就连仲康(许褚)都意外身负重伤。如此奇耻大辱,某岂能轻易忘记,文若此时提起此事所为何来?”
“主公容禀!”荀彧朝曹操抱了抱拳,这才满脸忧色的说道:“自从当日遭逢如此惨败之后,当夜东城大营就突遭夜袭,致使夏侯将军所部损失惨重,他自己也身负重伤;随后杨丑谋反失败、满伯宁渺无音信;紧接着双河岭工地遭袭,两万民壮和三千战兵折损过半,于文则更被生擒活捉。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情仿佛彼此毫无联系,可是仔细想来却又仿佛环环相扣,紧密相连。”
曹操仔细思量了一下,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皱着眉头惊问道:“文若是说这一切都是一人所为,而且可能都是早有预谋?这也太骇人听闻了,虽然陈公台也算足智多谋,却也不可能有如此神鬼莫测之能,竟能步步算准了我们的计策,莫非他当真是得了鬼神之助不成?”
“是不是早有预谋不得而知,但是此人并不是陈公台,而是徐州军长史秦守义。”荀彧说起这个名字,脸上不禁浮现出几分古怪之色,似笑非笑的看着曹操说道:“当日那关云长可是当面向主公求情,想要在城破之后纳这秦守义之妻杜氏为姬妾,主公可是当面应允了此事。没想到这秦守义当初不显山露水,可是自从主公答应要把杜氏许给关云长之后,他便突然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这几番我军接连失利,都和他脱不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