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生死的事我们谁都不能决定。爷爷应该很满足。”我答道。
“那你是说,爸妈离婚的事?”
我没有作声,涴侬继续道,
“爸爸说,我的抚养权归妈妈,你的户口也和我们在一起,家里的房子,车和存款都会留给我们,爷爷的中药铺留给了沈爷,除了长白山的老房子,爸爸都给了我们。我相信爸爸仍然很爱我们。如果他们两个合不来,离了婚对他们都好。”
我点点头,涴侬真的很懂事了。
“明天我陪你回北京吧,你去上学,我直接回巴黎。
陪涴侬整理好行李,已经是半夜了。
再回到床上,我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反复思考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这些噩梦,也许等我回到巴黎就全部结束了吧。
一晚上昏昏沉沉没有睡,天刚亮就听到有人开门,我蹭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仔细听听进来脚步声应该是我妈。我从床上爬起来,推开门,就见我妈提着行李在前头,我爸跟在后面。
我伸手接过我妈手里的行李,她手上的结婚戒指已经摘掉了,我低着头把行李放在沙发边。我妈简单洗了漱,就去厨房做早饭了。我爸在书架下的抽屉里找资料。这场景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
我环顾下四周,只有我和爸爸,便伸手从我的行李箱夹层里取出两张字条,走到我爸面前,伸手递给他。他先是一愣,打开了第一张,
“保护洛君”
“这字条我看过。你哪儿来的?”我爸抬头看向我。神色紧张。
“我穿你大衣的时候看到的。爸,你看第二张”我的神情略显阴郁
我爸打开第二张,“小心,有人要杀你”
沉默片刻,我爸自言自语道,
“看来真是有人要下死手。”我爸将两张字条都收进口袋里,站起身,拍了拍我肩膀,
“不过现在都没事了,洛君,你要相信爸爸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
我低声抱怨的问道,
“包括和我妈妈离婚?”
我爸没有回答,却见他轻轻点了点头。
平静的早饭过后,
我问了我妈今后有什么打算,毕竟有十几年不工作了。我妈年轻的时候在一家公立医院做心理医生。在我读初中,涴侬刚读小学的时候辞了职。这十几年一直把心思全用在这个家上。妈妈说会先去姥姥家住上一阵子,再去北京陪涴侬,如果还有时间,会去巴黎找我。我点头答应。她的语气如往常一样平和,我也放下心来。
爸爸则打算办完手续就回长白山,像往常一样嘱咐涴侬照顾好妈妈。
他俩出门不久,我和涴侬也拖着行李坐上了去车站的出租车。
火车站人来人往,行人匆匆。以前我会觉得烦躁,可这回在人多的地方我反而觉得安全了。找到卧铺车厢,把票交给涴侬,九个小时,我睡得很沉,涴侬却安静的看了一路的书。
送涴侬回了学校,我就在中关村附近的一家宾馆住下了,第二天一早,涴侬去机场送我。一路上,都很安静,临别前,我也只是嘱咐了她要好好照顾自己,常打电话给我,她点头答应,心里应该也觉得难过吧。最后离开时抱了她一下,涴侬长高了。
挥手告别,也是告别这几天一直恐惧和阴郁的自己。初秋的北京,仍然有几分燥热,我在候机室里不停地灌水。一个小时后终于开始陆续登机了,飞机起飞的一刻,轰轰隆隆的声音倒是让我想起一件事,爷爷的最后一条消息。我打开那张图片,又看了看大鸟给我的拼音字母。仍然毫无头绪。爷爷发给我的时候,一定是确信我是可以看懂的,可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呢?我重新开始看那些拼音,正着读,反着读,倒着读,跳着读,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发音。我长叹一声,头重重靠在座椅上。大脑一团混乱。
十一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两餐法式冷餐,边看书边听古典乐,总算勉强安抚自己烦躁的情绪。下了飞机,巴黎已经沉在一片暮色之中了,夜风吹过来,明显有些凉意。大鸟来机场接我,一路上,和他讲了我在长白山发生的种种意外,大鸟也颇为震惊。下了地铁,大鸟帮我拖着行李。踩着石阶爬上小山,朝宿舍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