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懂事起,柏夜就知道自己的与众不同。虽然对天地灵气感应极端敏感,但却完全没法修炼任何秘术。
他压根就没有经脉。
长老们宽慰他说,这没有经脉乃是“千年两遇的奇才之象”。
所谓“千年两遇”,是因为圣灵王之子,柏夜的父亲同样没有经脉;而所谓“奇才”,自然也是说他爹乃是天纵奇才。
但柏夜可不是什么奇才。长老们没有他父亲那样的本领,解决不了柏夜在修炼上的遇到障碍。
充沛的先天灵力和直接吸收入体的晶核灵能运转不起来,默默堆积在他的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只是换来他的肌体强健,力量远超常人罢了。
于是安伯和长老们只好退而求其次。为了锻炼他的体术和反应能力,他们不知在这洞里下了多大功夫。眼前的这条路,也一次比一次难走。
柏夜举盾护住身前,微微沉肩,缓慢地向前踏出一步。
洞壁铁架上弹出一支木槌,带着风声横扫而来,“咚”的一声正中木盾中心。
宛如仪式般的交击之后,柏夜目送那木槌缓缓收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跺着步子向前走去。
他的下盘扎得极稳,步速始终不快,但却不断微微调整着身形方位。
暗红的荧光之下,巨大的木槌绵绵不绝地袭来,夹杂着四面八方突刺而出的木棍、猛然坠下的木桩、甚至贴地扫过的木棒,裹挟着呼呼的风声,沿着诡异的角度,凶猛地吞噬了突入其间的持盾少年。
柏夜早已熟悉这套击打方式。
尽管每次进洞触发机括的顺序和位置都不一样,但他在遮拦躲闪之余,仍然有暇瞅准空隙,在机簧释力未满之际,举盾将行至半途的木槌狠砸回去。
饶是如此,盾牌上的爆响仍是连成一片,崩散的木屑四溅飞散。
柏夜躲在盾牌后面硬接了几记重槌,有些换不上气。但就在此时,三支奇长无比的木刀又并排迎头劈下。
他咬紧牙关,右手托住盾牌底缘,双手举盾向上狠狠一磕,坚硬的木刀应声断掉。
真要比力气,他有自信。
与此同时,空门大开的两条小腿上各中一棒。
“砰砰”两声,木棒上爆出深深的裂纹,颤动着缓缓收了回去。
还好有灵力护体。柏夜咧了咧嘴,行动却没受什么影响。赶忙左跨三步,贴到了洞壁边上。
这么多年挨揍挨过来,柏夜积攒了不少经验。
正面推进的话,整条通道自然没有什么明显的空门漏洞,但机括弹出后便不会再发动。而机括发动全靠地上的踏板触发。
洞壁之上,没有机关。
他单脚一蹬,整个人攀上铁管,便扶着洞壁小心地往前走去。
柏夜早就掌握了这个破解办法。不过每次都有安伯坐阵,他只能一步步主动趟阵。
今天安伯可顾不上他了。
毫无干扰地走完了剩下的一半路程,柏夜终于够到了转轮。
随着转轮的扭动,暗洞里响起了低沉的隆隆声。一道暗门缓缓打开。
“爹,我来看你了。”
芳邑山下,澜国官道
已过晌午,从雾中钻出的日头变得毒了起来。
几列商队的大车和背负重货的行脚商混在一起,没精打采地走在西江岸边的澜国官道上。
绕过眼前的蛤蟆石,便又能看见芳邑的村口了。
身后远远传来一阵马蹄声响,霎时间已经赶到近前。
客商们刚回过头去,眼前一花,一道黄影已经斜刺里穿出驮队,惊得骡马扬起了蹄子,重重地原地踏了好几步。
车夫好容易拽住了笼头,刚要喝骂,飞驰而过的骏马已经四蹄翻飞,拧着身子抹过了蛤蟆石。
芳邑村口与江岸之间有一大片空场。空场之上,一间两进的客栈紧紧挨在四间储货的榻房旁边。
房前空场上的十几辆大车并没有卸下货物,车夫们聚在榻房门口灌着凉水,主家们都在客栈前堂里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