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陛下已经隐退,这是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话宣布的。而且幼天王殿下一上台就惩罚了福王,将户部从福王麾下调拨到干王麾下,并诏令西线英王部不得分兵,全力抵抗曾贼东进,至于西线英王部的所有粮草军饷,全部由天国提供,干王殿下亲自负责后勤辎重。”
“干王负责?天王没有反对?”李秀成还是有些不相信。地位不同,想的也就不同。侍王的想法和他相比就要简单的多了,毕竟侍王不想回天京城去参与勾心斗角,而忠王不同,他是天国目前排名有数的实权人物,他回去可以极大的改变整个天京城的局势。
“天王已经隐退!”信使坚定的说道。
李秀成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你可知道,就在今天早晨,天王遇刺了!”
“什么!?”信使脸色大变。
忠王看着他,看起来不似作伪,心中稍稍松了口气。天王遇刺,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可疑之人就是幼天王洪天贵。但从信使的表现来看,显然之前他是不知道的,而且幼天王能够派他来向自己要兵,此人必然是幼天王的心腹,其表现可以部分说明幼天王和天王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水火不容。
“信使误慌,天王只是受伤,并无生命危险。相必幼天王的诏令不久就会送到军中。现在咱们说一说回师天京的问题。”
“王爷,幼天王殿下已经下命令要从王爷的军中抽调一军,王爷难道不想按照幼天王的命令行事?”信使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忠王城府深沉,自然不会和一个信使计较,他一笑,道:“信使误会了,本王岂能不听殿下的命令,不过现在前线大战在即,即便我们想要撤军,盘踞在上海城的清妖和洋鬼子未必愿意,所以,不是我不向天京城调兵,实在是不能随便抽调啊!”
“哼,忠王殿下这个借口可不高明,殿下麾下有十万大军,嫡系精锐就有八万人,难道连区区的一万五千人都抽调不出来?王爷,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一个小小的信使也不敢勉强,不过幼天王殿下怪罪下来,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信使瞪着眼睛,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天国最尊贵的王爷而有丝毫的畏惧。
信使姓周,名不疑,天国定都天京城之前,乃是天京城的一个穷秀才,东王掌权之时进入的兵部担任文书,天京事变之后,朝堂之上农民王爷当家,他们有些酸气的读书人自然更加不被待见,而这次被幼天王看重,前来忠王这里调兵,无论如何他也不能空手而回。
“你在威胁本王吗?”忠王的脸色慢慢沉下来,一个小小的信使,即便挂着兵部的差事也不放在他的眼中。
“不敢,忠王殿下如果执意如此,那就自己去向幼天王交代吧!告辞!”周不疑说完佛袖而去。
忠王脸色阴沉,一股杀机在脸上升起。
转身而去的周不疑感到一股发自骨子里的恐惧。但他没有丝毫的停顿,脚步反而变得更加坚定。当年的他十年寒窗苦读考上秀才,本来他的人生轨迹会像其他大清读书人一样按部就班的参加州试,运气好中举当上老爷,运气不好也可以到大户人家做西席,总之一辈子的温饱是没问题了。但太平天国的崛起毁了这一切,他从满清的读书人变成了反贼的官员,面对太平军明晃晃的刀子,他果断的当了天国的顺臣,因为读书识字,又年轻机灵,他被东王的部下看重,带入兵部。
周不疑本想在兵部大展拳脚一番,却没想到天京事变让赏识他的兵部侍郎被杀,幸亏他平常表现的足够谨慎,再加上身家清白,所以才没被牵连。即便如此,他在兵部也沦为可有可无的人物。
周不疑身上总有些读书人的尿性,秉持熟读圣贤书、卖与帝王家的念头,而现在的帝王家就是洪家。洪秀全就算了,这个喜怒无常的领袖神神鬼鬼的实在让他这个不语乱力怪神的读书人吃不消。幼天王给他的感觉倒是不错,虽然还略显稚嫩,但做事果断,当面接触更是让周不疑坚定了效忠的决心。而这趟差事就是向洪天贵表现的机会,所以周不疑绝对不会有丝毫的胆怯表现出来,因为他现在代表的是刚刚上位的幼天王的威严。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忠王的话。
“信使留步!”
周不疑心中松了口气,慢慢站住,脸色冷漠的转过头来。
“信使误会了,本王岂能不尊幼天王的命令,现在本王就抽调一个军随着信使回去。为表示本王的诚意,本王将让我子容发随着信使回去。”
周不疑脸上露出喜色,心中大为激动。眼前的人可是天国手握兵力最多的王爷,这样的人在自己面前低头,这种成就感是他从未感受到的,也更坚定了他效忠幼天王的决心。
“忠王殿下忠贞,周不疑代幼天王殿下谢过王爷!”周不疑恭敬的说道。只要达到目的,周不疑自然收起之前的傲气,他不是傻子,为了完成任务可以动些手段,但平常如此面对忠王那就是纯粹找死了。
忠王微笑着点点头,挥手让手下的人将周不疑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