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日光日白,默默诅咒别人,这太不道德了。小心呃你......」
徐徐升腾起来的,是一个圆滚滚的小绒球。这个球球,歪歪斜斜,绕着桅杆一路向上爬,好久没有开口骂人啦,这个蓝得比天空的颜色稍微浅少少,但是望多两眼,又周身闪着比深海至高深莫测处还要深邃的幽幽萤光。
「啊哈,你既不是萤火虫,学什麽人家在身体内暗藏发光体嘛,好心你拿个海当块镜,俾心机照照自己个猫样啦,哇哈哈哈。还幽蓝幽蓝呢,死蠢死蠢的,简直了都。」
老船身体稍稍一侧过,角度也就目测大约接近向东南方偏移十二度那个样子,但是随着他言语中对蓝球球的不屑与超级鄙视,这个桅杆已准确接收到老大的指令,作为一根追随老木帆船那麽多年的主桅杆来讲,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要与心爱的帆布姐姐厮守终生。生死相依,是他所能设想到的最理想的幸福状态。
桅杆很贴心为帆布破损的一道伤口争得一个看似可以暂缓痛苦的短短十二秒的永恒星光级宝贵时间。这样随船身稍微偏一偏角度,桅杆牵引着帆布制造出一种极其明显的拉拉扯扯一连串动作。他们拉了又扯,当扯过之後,再腼腆拉拉对方:嘿,亲爱的,你能靠过来一点儿吗?
呼......
海风起,伴随风的轻唱,帆布被吹得鼓胀饱满,顺着风的方向,妥妥以桅杆作为圆心,乖乖咁用身体将整根桅杆热情围裹住。
在这个相拥时光里,十年前的那个黎明前的黑暗,荷兰的天空嵌满璀璨宝石。新鲜出海的体型庞大的木帆船静静停在一个不起眼的港口。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岸上生长繁茂的葵花玉米混合地,梵高已经闪亮登场。这个青年人看起来如此眼熟,以致於当帆布被张开,船终於要正式启用时,梵高却一副傻痴痴模样,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我是不是上错船?然而看起来并不是。他悉悉索索,摸索到一根可以很好充当靠背的柱子,先坐落来歇歇先。
噢,今夜星光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