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年纪小,好唬弄得很,赵胤往他面前一站,都不用动刑,他便软跪在地将所知道的事情老老实实交代了个清楚。同理,这样的人,拿钱办事,口风不紧,必定不可能知道对方太多的秘密。
就连这个给他银子指使他做事的小娘子,他也仅仅只能描述外形、衣着,别的一问三不知。
一个村野少年,成长环境原本闭环,村子镇上的人,即使叫不住名字,也大多熟识。可偏偏这里是远近闻名的庆寿寺,从来不缺慕名而来的陌生男女。
问清情况,赵胤让人将他带下去暂时看押在庆寿寺的禁闭房。
与时雍一合计,二人都有同感:这个“小娘子”可能和慧光和尚那个从天而降而莫名失踪的宜娘有关系。
辛二暂时没有带回消息,时辰却不早了,时雍准备同乌婵离去,张罗着休息。
不料,朱九却吭哧吭哧的跑进来,表示有话要讲。
时雍狐疑,“什么?”
朱九睨了赵胤一眼,咧着嘴笑。
“王大娘交代给我的私事。方才看侯爷和郡主在忙着办正事,我就没敢声张。”
王大娘能有什么私事?
不用想,时雍也能猜得个七七八八。
“婚事?”
王九瞪大眼睛,竖大拇指,“郡主聪慧。”
“……”
最近,“聪慧”这两个字听得太多,时雍都快要听出讽刺的意味来了,没有想到,朱九竟然也跟他主子学到了。
时雍忍不住笑,“我娘怎么说?”
朱九眉头皱了皱,很是为难地道:“属下,难以启齿。”
就朱九这家伙,还有难以启齿的时雍?
时雍翻个白眼儿,不信他。
赵胤沉下脸,“讲。”
朱九偷偷朝时雍做个怪脸,面向赵胤时,又收住表情,一副诚恳老实的模样。
“王大娘很为侯爷和郡主的婚事着急,说今年就只有九月十六这一个好日子了,若是错过,待等明年。还说,反正东西都是准备好的,也不差什么,让你们赶紧回去办了就好。若是实在……实在有事忙不开,就,就就……”
双眼不停瞄向二位主子和乌婵,朱九“就”了好几下,才吐出一句。
“就地洞房也行。”
噗!
乌婵第一个忍俊不禁。
“我看可以。王大娘说话这戏儿真是招人稀罕。阿拾,尊敬不如从命吧?”
时雍看她笑得眉眼直颤,轻飘飘瞄赵胤一下,也忍不住乐。
“我娘就是个爽利泼辣的性子,不过,她说的话,别当真,大多都是为了呛人用的。”
“不不不。”朱九连忙帮着王氏否认,“王大娘是极为认真的,并再三嘱咐属下,一定要面告郡主:绝不能让到嘴的鸭子飞了,吃到肚子里东西才是自己的,还说什么,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孩子早享福……”
这话很有王氏的个人风格,朱九可能编都编不出来。
时雍哭笑不得,抿嘴轻笑着,只拿一双俏眼瞄着赵胤。
赵胤恰好朝她看来,目光潋滟,那张冷峻绝艳的面容上添了几分柔和,眉梢也不知不觉地扬了起来。
“那朱九再跑一趟,回去传个话。阿拾,你看可好?”
时雍微怔,“传什么话?”
赵胤道:“本座没有异议,但凭岳母大人吩咐。”
两人本来是三月婚期,若不是中途出了岔子,早就已是正经夫妻。因此,时雍到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想了想,她一本正经地同赵胤商讨起来。
“老人家着急,但也不必为了遂他们心愿,就这般匆忙。侯爷那边,不用通知你父亲吗?”
赵胤表情微微暗下。
这些日子,从庆寿寺出事到他远走漠北,甲一几乎都没有怎么出来掺和,中途只是通过锦衣卫的信鸽传来一封问讯的书信,字里行间也大多是公务上的担忧,于感情一事,少有指及。而这,也是父子二人多年来的相处方式。
赵胤沉思片刻,平静地望向朱九。
“顺便通知他。”
“???”
朱九怔了怔,才拱手低头,“是。”
……
甲一尚不知自己在儿子的婚事上只是一个“顺便”。只说这头,朱九喜滋滋地出去,快马加鞭赶往京师报信去了,毕竟离九月十六只剩半个多月,就算婚礼一应用度是早就准备好的,时间也有点紧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