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锵、锵、锵、锵、锵……
小山坡上,刺耳而激烈的刀剑交击声源源不绝响起,就见大胡子男人不要命似的举着大刀,毫无章法的猛砍对手,让那个身形修长的对手忍不住讪笑出声——
「小人,你那是什么刀法?全身净是破绽,若我真要你命,你早就倒下了!」
「全身破绽又如何?老子只要能砍到你这娘们,心底就舒爽了!」怒吼咆哮,手上宝刀盈满杀气地一轮猛攻,冉枫亭完全是在拚命。
这个大胡子今儿个是怎么回事?杀气腾腾的,完全是把命豁出去了的态势,与以往过招较量时那种只伤皮肉,点到为止的方式大不相同,根本就是要找他寻仇的嘛!
心下狐疑暗忖,隐隐觉得似乎有事儿发生,君默啸不想真的与他搏命,当下迅速倒身飞纵,退出缠斗范围。
「姓君的,你别想逃!」眼见他退开,冉枫亭怒吼,提着大刀就要跨步追砍上去。
「给我站住!」冷厉大暍,果然让他步伐下意识的一顿,君默啸这才皱眉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往也不见你这般拿命相拚!」
「你还敢问我?」气得脸红脖子粗,冉枫亭提着大刀怒指着他,怒吼喝问:「说!当日你离开冉家庄时,是不是对无晴说了什么,否则她为何拒绝我再去找她,连‘万金家书’都不回我了?」
娘的!自从两个月前无晴抛出那青天霹雳的话儿来,并且真的彻底执行,就算他死赖在谷口不走,她说不见就是不见后,他就开始怀疑是这娘们跟她说了些什么了,于是便气急败坏的到处找人想问个清楚,如今总算是让他给堵到了。
「不懂你在说些什么?」眉头越皱越紧,君默啸被问得一头雾水。
若要说当初他不亲自告辞,只让易无晴转达自己的离去,是为了要故意逗怒人,这他承认,但若要指控他对易无晴说了什么让这蠢蛋如此狂怒的话,他是不会无聊得去承担这罪名的。
「你他娘的还装蒜?」气得爆粗口,冉枫亭怒火滔天控诉,「若不是你对无晴说了些什么,她会突然不许我去找她,连见都不见我?」肯定是这娘们说了他什么不好的话,才会让无晴不理他。
易姑娘不见这蠢蛋?
怔了怔,想通什么似的,君默啸回异于平日冷漠模样,猛地爆出疯狂大笑。「哈哈哈——避得好!避得好啊!」
「我就知道是你搞的鬼。」气冲牛斗怒骂,冉枫亭手中宝刀险些又要砍过去。
他娘的!什么叫避得好?这娘们欠揍!
「别冲动!」眼见他又要提刀冲上来,君默啸很机警的举手喝止,迅速道:「我没要易姑娘避着你。」
「若不是你作怪,她怎会在你离去后,就决断的与我画清界线?」恨声质问,完全不信。
「无论你信是不信,总之我没有,不过——」嗓音一顿,故意吊人胃口。
「不过什么?」果然上勾,急巴巴逼问。
眸底闪过一抹玩味光芒,君默啸唇畔泛起诡异笑痕。「不过我大概明白她不见你的原因。」呵……同样是性情清冷的人,他可以了解她的想法。
「是什么?你说!」急切暍问,冉枫亭等不及想明白究竟是何原因让她疏远自己。
「你真想知道?」斜眼睨睇。
「我想!我想!」点头如捣蒜。
「那么先问问你自己吧!」玩味轻笑。
「问我自己?」愣住,冉枫亭不解何意,登时变脸骂人了。「有话直说,少来和我打哑谜。」他向来直性子,懒得与人弯弯绕绕的。
真是个没脑的直肠子,肚子藏不住话,也莫怪会吸引如他和易无晴这类的人了。
为自己欣赏的眼光悲哀,君默啸摇头感叹了下,这才缓声道:「我问你,你对易姑娘是什么样的心思?」
「关、关这什么事?」不知为何,冉枫亭猛然涨红脸,说话也结巴起来,想到自己莫名其妙的嫉护情绪,隐约明白心中对无晴是有着超越红颜知己的情感在,可又不敢承认。
呜……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芙妹啊——对了!说到芙妹,自从无晴不见他的这两个月来,他只顾着想找出原因,脑中转的净是无晴的身影,竟然没想过芙妹一丝一毫。
这——这莫非表示他心中真正喜欢的人其实是无晴,只是自己一直不自知?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忍不住暗暗——不会吧!他有这么迟钝吗?
「关!关系可大了!」见他转瞬间脸红如关公,君默啸忍俊不禁泛笑,故意又道:「我问你,先前你找我较量时是怎样的心情,这回又是怎样的心情呢?」
「呃——」抓耳挠腮,他认真想了许久,最后有点尴尬地承认道:「先前为了芙妹找你较量时,只是想证明自己并不输你,可这回为了无晴,我恨不得将你大卸八块,剁了喂狗!」
要剁他喂狗?这个大胡子还真敢说哪!
忍不住冷哼斜睨,君默啸还是难得好心的给了提示。「这就是重点了!」
「重点?什么重点?」一愣一愣的。
这样还不懂?果然蠢得无药可救!
他那副春天下面两条虫的呆样,让君默啸额上隐隐爆出青筋,没好气斥道:「话已至此,再不明白的话,我也没法救你了!」话落,足下运劲,迳自纵身飞掠远去,懒得与他穷蘑菇.
「喂!姓君的你给我回来……」举着大刀对那迅速远去的背影叫嚣,冉枫亭跳脚不已。
什么嘛!哪有话说一半就走人的啊?
「重点!重点!到底是什么重点啊……」深山野林间,冉枫亭一个人边走边嘀嘀咕咕叨念着,很是不满有人话说一半就闪人,一点道德也没有的行为。
唉唉唉!究竟什么才是重点?他不懂啊!他目前只知道,对于无晴,他有着超越红颜知己的情分,见不到她,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足下踩着潮湿落叶,他忍不住哀声叹气地恍恍惚惚想着,心神纷乱地赶着路,只盼能早些到易无晴独居的幽谷。
然而也许是精神太不集中,也许是心绪太过烦乱,当他愕然惊觉到自己一脚踩空时,已是来不及应变,整个人猛然跌落猎户用来捕捉猛兽所挖的巨大坑洞,洞底还插满沭目惊心的尖锐木桩。
惨也!
暗叫一声,所幸他反应不慢,就在须臾之间,他右臂奋力一扫,勉强扫平了周遭的尖锐木桩,可摔落的身子瞬间又压了下来,虽然逃过被木桩穿心、一命呜呼哀哉的惨剧,但是被压在下面的右臂却「喀嚓」一声——断了!
锥心刺骨的剧痛瞬间袭来,冉枫亭冷汗涔涔的坐起身,低头瞪着那虚软无力晃荡的右臂,他忍不住苦笑起来——
「他娘的!有没有这么倒楣的啊——」
深山幽谷,竹屋独立,风光明媚,小鸟啼转,一切是如此的幽静祥和,让在屋外小药圃拔除杂草的清冷女子也下禁缓缓逸出一抹恬淡浅笑,然而,如此悠然气氛,却因在谷口处传来的叫唤声而被破坏殆尽。
「无晴……无晴……」没得到允准前不敢随意闯入,冉枫串只能躲在谷口处探头探脑,小小声叫唤着。
他……他怎么又来了?不是要他别再来的吗?
听闻呼喊声,易无晴神色一怔,随即冷着脸,迅速起身往屋内走去,连回头瞧他一眼也没有。
「啊——无晴——无晴——你别走啊……」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身影迳自步入屋内,冉枫亭依然不敢踏进谷内一步,只是表情好哀怨的叫了起来。「我都受伤了,你还是不理我吗——」呜……她何时变得这么没人性了?
受伤?他怎又受伤了?难道又为了他的芙妹去找君公子挑衅吗?
听闻他受伤,易无晴心下一跳,暗自担忧却又迟疑着该不该出去见他,几番思索之际,外头又传来他自暴自弃的虚弱控诉——
「无晴,你真的不理我吗?好心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