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一瞬间,磊磊发现自己的心里某些东西突然被狠狠捏碎,从来不善言语的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自己的二老面前,哇哇大哭:“妈,爸,我都看见你了,我都看见了。妈妈在哭,妈妈在哭,我看见了。爸,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们不舍得责骂我而在心里难受?你们说吧,磊磊不怕挨打的,磊磊不怕挨打的。妈,你别哭,别哭了,你哭我心里好难受啊,妈。”
母亲立马愣住了,然后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苦命的孩子啊,我的亲儿子啊。为什么老天这样对我们啊。”磊磊一下子扑倒母亲的怀里,:“妈妈,妈妈。你别哭了,别哭了。”抱住母亲的膝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不停耸动。
父亲看着抱成一团痛哭的母女,狠狠的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脸上滑过。滴在茶渍斑斑的水泥地上。
会议室里。肖力威武的脸上露出了几丝笑容:“凌天,回来了。”
“是,老板,我一直送他到家门口,,然后就立马回来了。”肖力一身漆黑,影子般站在肖力面前。身体笔直,十年前的稚气丝毫不见,有着三十岁男人的刚强和成熟。
肖力脸上周围一僵:“没有再看看么?”
凌天微微一窘:“那孩子好像知道身边有人在窥视他,一路上都在四处打量,我怕。。。。”
肖力摆摆手:“罢了罢了,再过一个月就是十年之期了,估计也没什么事吧。对了,你师傅他老人家呢?”
凌天脸上满是恭敬:“他老人家说此事已成定局,一个月后待磊磊高中毕业再回来收徒,已经去别处了。”
肖力点点头,转身看着外面灯火恢宏的夜景:“十年了,十年了,终于到了啊。”
海边的太阳总是比别处的要圆满,磊磊揉揉发酸的眼睛,看了看时间,穿衣服下床。
父亲早已经起床。正在院子里打太极。见磊磊起床,轻轻挥了挥手,带着磊磊出了家门。
磊磊在父亲后面慢慢跑着,以前父亲就经常晨跑,不过生活窘迫时和后来当了村长后就很少跑了,不过昨晚父亲答应自己今天把事情都告诉他,估计避开母亲吧。
不过都跑了这么长时间了,父亲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在跑。好几次磊磊都想开口,却自己又压回去了。最后父亲还是慢了下来,最后走到一棵老槐树下,站着休息。
微微喘着气,父亲问道:“知道这棵老槐树多大了么?”父亲指了指身边的树。
磊磊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树,摇摇头。父亲叹道:“当年你爷爷在的时候这棵老槐树就这个样子了。真是一眨眼的功夫,你就这么大了。”
磊磊微微低头,知道父亲还有话说。果然,父亲轻轻顿了下:“磊磊,知道这棵老槐树为何能活这么长时间么?”
“不知道,爸,你知道么?”
父亲看了看个头已经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头的儿子:“我当时也问你爷爷,你爷爷什么也没说,只是讲了个故事给我听。”
磊磊高兴的说:“我也要听,我好久没听爸给我讲故事了。”
父亲看了看还像个孩子的儿子:“当时呢,在咱们这个地方,传说是一片海,有一天,有个神仙,路过这里,见此地瑞气应天,便下凡来看,见一海底树深深扎根于此,有了一定的道行,那神仙呢见此树一身修为不容易,攀谈起来也没有生疏感,就起了友善之心。后来,一树一人,一仙一妖,成了朋友。后来,神仙得回天上干活啊,于是离开了,并约定明年的今天,再次汇聚。后来神仙上天了,不料这次回去的工作就是把树妖所在那处的海洋变成陆地,以维持下面人越来越多的土地需要。神仙不忍心啊,上告玉帝,恳请换处开田。本来是件小事,换个地方就可以了。不过那神仙却实在的很,不仅把要求说了,而且把原因也说了,而且还说那树妖通体神灵之气,它的存在乃是天地之福。不能平常论之。然后玉帝就不高兴了,你一个小小神仙,我让你办事你还推三阻四的,竟然还说一个凡妖是天地之福,那本天帝成什么了?这成何体统?于是呼喊吓人将那神仙压下,令换他人执行。。
“树妖呢,第二年,也就是天上的第二天了,没有等来神仙老友,却等来了晴天霹雳。那神仙老友托梦与他,说明原委,劝他择海另行生活,不可顶撞与玉帝,以免遭来杀身之祸。树妖大是震动,却不顾老友劝说,也为了救出老友,显出原身,声音直达天庭,和玉帝理论。玉帝大怒,不仅严刑拷打的神仙,还下令水神吸干这里的海水,命山神移一座山,压在神树下面,令他永世不得翻身。而神树宁折不弯,屡次从山中冒出,又屡次被镇压,到后来,就成了这高地上的老槐树了。”
明明知道是传说,磊磊听完了还是不由肃然起敬:“那后来呢?”
“后来?不就是现在么?老槐树还在这里。”父亲意味深长的看着儿子。
磊磊低头不语。
父亲拍拍磊磊的肩膀:“你还有一个月就高中毕业了,所以昨晚的那个事情先不告诉你了。你要专心考试,回来后我自己全部都说出来,听到没有?”
磊磊看着父亲,欲言又止,好一会,才说道:“爸,你刚才说的是不是要让我”
父亲阻止他开口:“故事就是故事,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再我看来我只想我的儿子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什么也不害怕什么也不能让退缩的汉子。不要心里有了些事情就放不下,继续做自己应该做的,不要顾及太多,只要你认为应该做的,天王老子我家磊磊也要敢于出头的。谁都不是神仙,也不是谁都能长命百岁,只要活得轰轰烈烈,即使明天死了咱爷们也没白来世上一回。”
然后父亲没有理会磊磊,一个人慢慢跑回去了。
太阳从东边已经升起,磊磊脸上红扑扑的。他看了渐渐跑远的父亲,又看了看身边的老槐树,一时间,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