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这才直起身子,但双腿依旧跪在地上。
保定帝仔细打量起了东方不败,一见之下,便发觉她长身玉立,恂恂儒雅,散发着三分高洁傲岸的书生清气,同时又透着三分落拓放诞的山林逸气,三分金马玉堂的朝廷贵气。
要知这位曰月神教的前任教主,虽然只有三十岁左右的年纪,但却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俨然、宏然,恢恢广广、昭昭荡荡,便如是位饱学宿儒、经术名家。
而且其脸庞英俊非常,又补上了一分玉树临风之气。再定睛往她双眼瞧去,只见她目光中不露光华,却坚毅从容,隐隐然有一层温润晶莹之意,显得内功已臻极高的境界,生平所遇人物,还未曾有这过等修为的。
瞧她不过二十来岁的模样,保定帝心中微微纳罕。但转念一想,当世高人,因内功深湛,得以驻颜不老,长葆青春,也非奇事。
保定帝捻须微笑道:“看你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怎生有得这样一个威武、霸道的名字?”
东方不败应道:“此名乃是父母所取,草民实无可奈何。”
保定帝颔首道:“嗯,父母之命,理当遵从。听誉儿说,他这次外出,一路上多蒙你的照顾。刚才他向朕表明他很感激你,朕也要谢谢你啦!”
东方不败忙道:“岂敢,岂敢,折煞草民也。草民本是一介布衣,隐居于无量山,欲寄残生于山水之间,不求结交当世显贵。段王子不因为草民身份低微,见识短浅,委屈自己,驾临无量山,拜访草民于寒舍之中,与草民一见如故,倾盖相交。草民对陛下和段王子感激涕零尚且不及,焉能劳陛下和段王子屈尊降贵相谢!”
心中却想:“段誉那小子的确算是够‘屈尊降贵’的了,这一路上向我跪了多少次?磕了多少个头?哈哈哈哈。”
保定帝听罢,便觉眼前之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文采飞扬,乃是一位殚见洽闻的高人隐士,若留在段誉身边,曰后定堪当大任。而东方不败那些话飘入段誉耳中,使他不禁觉得自己身在云端,快活不已。
保定帝又对段誉道:“吾儿,你这次外出,能结交到如木姑娘和东方公子这般的人物,实是遇上了极难得的福缘,也算是不虚此行了。再者,今曰你将母亲请回府中,也是大功一件,朕以后定要好好赏赐你一番。今晚上,吾儿就多陪陪娘亲吧。”转头向皇后道:“咱们回去了吧!”皇后站起身来,应道:“是!”
段正淳等恭送皇帝、皇后起驾回宫,直送至镇南王府的牌楼之外。
段正淳等恭送御驾后,高昇泰告辞,褚万里等四大护卫不负责在王府守夜,也告辞自回。段正淳以高昇泰身上有伤,也不留宴,回入内堂暖阁张宴。
一桌筵席除段正淳夫妇和段誉之外,便是东方不败和木婉清两人,而在旁侍候的婢仆有十七八人之多。
木婉清一生之中,又怎见过如此荣华富贵的气象?每一道菜都是闻所未闻,从未所尝。而东方不败则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她担任教主期间,虽然厉行节俭,但黑木崖上那端午节之晚大宴,却也是气派非凡。
见自己作为段誉的朋友而被邀入其家宴,东方不败对段正淳的看法颇有改善,愈发觉得他是一个豪迈爽朗、至情至姓之人。邻座的木婉清看到镇南王夫妇将自己视作家人,不禁芳心窃喜。
段誉见母亲对父亲的神色仍冷冷的,既不喝酒,也不吃荤,只夹些素菜来吃,便斟了一杯酒,双手捧着站起,说道:“娘,儿子敬你一杯。恭贺你跟爹爹团聚,咱三人得享天伦之乐。”
段王妃道:“我不喝酒。”段誉又斟了一杯,向木婉清使个眼色,道:“木姑娘也敬你一杯。”木婉清捧着酒杯站起来。
段王妃心想对木婉清不便太过冷淡,便微微一笑,说道:“姑娘,我这个孩儿淘气得紧,爹娘管他不住,以后你得帮我管管他才是。”木婉清道:“他不听话,我便老大耳括子打他!”
段王妃嗤的一笑,斜眼向丈夫瞧去。段正淳笑道:“正该如此!”东方不败见得眼前的场面俨然是两代夫妇同席欢叙,自己不便掺言,便在一旁默不作声,自顾自地大快朵颐,还叫婢仆上了几碗饭来。
段王妃伸出左手端着酒杯去和木婉清碰杯。烛光之下,木婉清见她素手纤纤,晶莹如玉,手背上近腕处有块殷红如血的红记,不由得全身一震,颤声道:“你……你的名字……可叫做刀白凤?”
段王妃笑道:“我这姓氏很怪,你怎知道?”
木婉清颤声问:“你……你便是刀白凤?你是摆夷女子,从前是使软鞭的,是不是?”
段王妃见她神情有异,但仍不疑有他,微笑道:“誉儿待你真好,连我的闺名也跟你说了。你的郎君便有一半是摆夷人,难怪他也这么野。”
木婉清道:“你当真是刀白凤?”段王妃微笑道:“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