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在每个晚上,她总是会对着星星许愿,那时的她虔诚地握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期待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和爸爸妈妈去一次游乐场。
夜空中的星星很亮,可从春天等到了冬天,从它们掩入云层等到了它们再露笑颜,她的愿望却一直没有实现过。
每当透过窗户看见其他小朋友坐在父亲肩头嬉笑时,望着他们手中专属于游乐场的云朵气球,她总是会下意识地将脸再贴近一些。
窗户,小晏言打不开,尽管玻璃已经将她的五官压得变了形,可女孩却一点都不在意。
那时,看着飘在空中的云朵气球,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自己也能去一次,那该多好啊。
坐在车里,望着那逐渐消失在身后的游乐场,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当自己的脸再次出现在车窗中时,她在心中缓缓问着自己。
“晏言,难道你是在难过吗?你不是最恨他们了吗?”
想起他们曾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晏言的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是恨的,应该是恨的,恨他们曾掐碎了自己无数个小小的梦,恨他们将年幼的自己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丢给其他人。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自己是女孩就讨厌自己。明明她就是他们的孩子,可为什么其他孩子都可以坐在父母肩头笑,而她却不可以。
过往的一幕幕,让晏言强迫着自己不要淡化了一直以来的信念。可是,当滚烫的泪水滴落在自己手背上时,她转头望着窗户上正流着泪的自己,心突然就空了。
几个小时前的那通电话,是晏母打来的,电话里她说,晏父昏迷住院了,情况......很严重。
“怎么可能,怎么会突然晕倒?他发起脾气时明明那么有力气,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生病?”
她在嘴中轻嘲着,当车停在医院楼下时,她跟在晏母身后静静地走着,一句话也没说。
晏父的病房是在四楼,当病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刻,晏言看着正躺在里面的男人,突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再见面时,两人是在医院。
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如此的暴躁,想起他曾经的狰狞表情,晏言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与此刻正安静躺在床上的这人联系起来。
房间里很静,只有仪器在不断发出细微的声响。
此刻,床上的那人双眼紧闭着,并没有因为晏言的到来而睁开半分,透过白色的薄单,那些管子弯弯曲曲地从其中伸出一角,它们跳动着,将平日里他嚣张的气焰给一点点输送了出去。
“晏言,是他,是他毁了你的童年,你是恨他的,哭什么,你应该笑才对。”
当那人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放大时,晏言在心中不断暗示着自己,可试了很久,努力了很久,最终,她还是没能克制住那股突然涌上心头的压抑感。
就像是有人将苦水直接灌进了喉管一样,她的喉咙一阵发涩,笑不出来了,明明这个曾带给自己很多痛苦的人倒下了,可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泪水在不断往外翻涌着,她死死咬着唇,想将这已到嘴边的悲伤给压回去,可直到口腔里已盈满了浓浓的血腥味,它们却仍如潮水一般在越涨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