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旧工程车的前面是一辆已经看不出本来样子的车,完全可以是一堆难看的废铁。旧工程车的前轮此时还跨压在车的车身上。地面上流淌油、水和血液的混合物,它们就如巨大的蚯蚓一般向前蜿蜒而行。
彭华鼎心里有点害怕靠近车,担心里面有血肉模糊的死伤者。当他看到工程车上的司机只顾抽烟而不下来救人时,忍不住大声怒骂起来:“**的快下来救人啊——”
司机没有下来,反而启动了发动机,很快在一阵发动机的怒吼中,工程车巨大的车身快速倒退着,退了十几米后,车身猛地朝前一窜,然后轰叫着驶离了事故现场,在彭华鼎目瞪口呆的目光中逃之夭夭。
“这……这……他竟然肇事逃逸?这不得承担全部责任并罪加一等吗?”看着吼叫着逃奔的工程车,多少懂点交通法规的彭华鼎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顾难闻那股由尘土、汽油味、蒸汽混合的气味,他快速拿出手机,按下了110,接通电话后大声向警察报告这里发生的事,大声着工程车逃逸的方向。
报警之后,他心翼翼地围着那堆“废铁”看了又看,心里感叹自己的目光确实不同以前了:就这么看一看,他就发现这辆进口汽车的质量太差,比如车的前身没有足够吸收冲击力的能力、车厢框架不牢靠、方向盘刚性太大、安全气囊设置不科学……,这些都是造成司机身受重伤的原因。
以前他可看不出毛病来,看到进口车就认为它们高端豪华上档次。
他尽量不让自己把心思放在研究这辆汽车的技术上,而是想着如何帮助司机,想着如何把司机救出来。
可是,司机被方向盘、座位、车门、安全气囊死死地卡着根本不能动弹,他去拉车门的时候,不但拉不动已经晕过去的司机,反而因为他推拉车门的动作让司机嘴里、鼻子喷出更多的鲜血。
看到司机的脸色越来越灰败,流出的鲜血越来越多,彭华鼎无计可施,心里恐惧地自问着:“他不会就这样死掉吧?”
这时受伤的司机苏醒过来了,他无力地看了站旁边抓着车门的彭华鼎一眼,嘴唇抖动着,不知道是因为没力气话还是犹豫着不想。
但过了一会,他还是开口了,道:“年轻人,……,我快不行了,……,请你转告我妻子,……,韦应国不是好人,今后不要再跟韦家来往……,请她把a座0808号房子好好收拾……,千万不要出租……”
这话让彭华鼎一愣,“遗言”两个字立马从彭华鼎脑子里崩出来,他脱口问道:“难道是姓韦的撞你?是有人谋杀?”
司机没有力气回答,眼睛闭着,任凭鲜血从嘴里、鼻子里流出,但彭华鼎感觉到司机在紧急思考,并没有死去,但不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大约过了五六秒,司机道:“不是……,不是,没有人会谋杀我。”
彭华鼎明显看出对方在假话,问道:“那肇事司机为什么逃跑?”
司机喘了几口粗气,吃力地道:“我……我不知道。也许他害怕……害怕吧,我也不……我也不想警察注意我。……,如果你把我的话私底下告诉我妻子,……,那套房子……房子里的钱全部给你……”
彭华鼎一愣,盯着司机冷笑道:“原来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自知该死啊?”
出乎他的预料,司机有气无力地道:“是,……,是我李国良做了不少坏事,就让我用死来赎罪吧。请你不要节外生枝让警察调查我……,我老婆孩子都是无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