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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青在派出所接受问询结束时已是凌晨。此前，警察只是将有关人员召集来，石青等了很长时间，才轮到她接受询问。
现在，派出所大厅里只有几个值班的警察，他们个个看上去都处于待机状态。灰白相间的地砖似乎很久都无人清理，踩上去总感觉有什么不明黏腻物沾在鞋底，白炽灯明晃晃的，却令人昏昏欲睡。
与这个寂静而寒冷的冬夜格格不入的，是派出所外聚着的那一大群人，他们异常兴奋，闹腾腾地围着一个人。
石青看到那个被围着的人正是莫向楠。
莫向楠还是老样子，乐呵呵、急吼吼的，但人缘很好。现在他和过去在学校里完全不一样了，走到哪里都是油光锃亮的大背头和笔挺的西装。
在之前警察的问询中，石青照实说明了自己所知的情况，但是对案情她还是一头雾水——筱朵儿怎么会在容瑾的房车内食物中毒而身亡的？
莫向楠这会儿正回过身，他看到了石青，便赶紧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和石青打招呼，石青便也走下了派出所大厅外的台阶，快步迎了上去。
“哟，老同学！”莫向楠和石青握了握手，两人就像是商业伙伴似的。
“刚刚微信里都没来得及问清楚，你怎么会也到这里来的？”石青问，她扫了一眼周围的那一大群人，认出了其中有一些是之前在摄影棚外看到的那些为演员们瞻前顾后的助理们。
莫向楠回答：“官方说法是，MO集团是这部戏最大的幕后投资方之一，所以由我亲自出面，安抚剧组的‘民心’。”
“那非官方呢？”石青嘴角挂上了一抹笑意，她知道莫向楠就是喜欢这样说话的人，不由忍俊不禁地眉眼弯弯起来，看上去似冬夜里的独自芬芳的寒梅，却又十分温婉可人。
莫向楠四下里打量了一下，才压低嗓音说：“我是来接我干妈的。”
“你干妈也在接受问询？”石青一愣。
莫向楠连连点头，皱着眉，又微微弯着腰，悄声说：“是啊，她是这个剧组的化妆师。”
“真的？这么巧？”石青突然恍然大悟，笑着推了推莫向楠的肩膀，叹道：“看不出来啊，你对你干妈这么好？”
“是啊，我命苦啊。”莫向楠故作哀伤地皱着眉。
石青突然想起了莫向楠的父亲，便问：“你父亲最近还好吗？”
莫向楠把嘴巴抿了抿，落寞地摇了摇头说：“没几天了。”
“一定会没事的。”石青安慰道，岔开话题问：“容瑾和筱朵儿是怎么回事？筱朵儿怎么就死了？我接到警方来电时，刚刚离开剧组最多不过2小时。”
“我猜你是容瑾离婚的代理律师吧？”莫向楠挑起一根眉毛。
“不是我啦，是我的团队代理他的离婚案。”石青强调了“团队”二字，并说：“方律师看我大过年的还留在上海，就让我先对接一下我们团队的客户容瑾，你是不知道，容瑾这个人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说好了今天下午四点……”
石青说着，看了眼手机发现已是第二天凌晨了，就纠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辞，继续抱怨道：“我和容瑾说好了昨天下午四点见面，但是他昨天下午三点半才开始拍戏，要拍到五点半，之后他才跟我道歉说以为已经取消和我见面了，都不通知我一声，你说这是什么鬼？怎么会有人忘性这么大的？你说他怎么背下台词的？”
“他是个戏子嘛，出卖皮相就好了，台词什么的，对对口型，后期配个音不就得了？”莫向楠一脸鄙夷。
“不说这个了，我们也不懂他们怎么工作的，关键是容瑾和筱朵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石青问莫向楠。
莫向楠再次压低嗓音说：“我听他们说，筱朵儿中毒身亡之前，她正在容瑾的房车里和容瑾一起吃饭，但容瑾还没开始吃，就被导演和编剧叫走了，说是要聊第二天的一个什么情节，因为之前容瑾向剧组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导演和编剧想趁吃饭的时间和他谈一谈，等容瑾再回房车的时候就发现......”莫向楠鬼鬼祟祟地四下里张望了一下，发现那群助理们正自顾自聊着天，便继续对石青说：“我听他们说的啊——容瑾一回自己的房车就发现筱朵儿头朝下栽在饭碗里，送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死透了。”
石青皱着眉说：“这可真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