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了个弯,小秋才意识到离羽不是回他的“修竹院”,连忙叫住他:“相爷,小姐累了,早早就睡下了,这会该睡着了。”
离羽顿了下,端详着小秋,厉声道:“累了?今日小姐都去了哪些地方?干了些什么?小秋,别忘了你的价值在哪。”
小秋最怕离羽严厉审视的眼光,无形的压迫感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别开目光,小声说道:“相爷,夜已深,您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明日小秋再同您说。”
“本相不累,你不用跟来了。”离羽语气冷漠毫无起伏,甩甩衣袖便快步消失在拐角处。
小秋痴痴地望着那抹背影,眼里满是晕开的忧伤。背影,又只是一个背影,相爷,你何时能回头看看小秋一眼,小秋一直在你身后,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就不曾离开过,可是你从来都不曾为我停留过呢。呵,小秋自嘲地笑了笑,戏文里总爱唱道,春日里明媚的姑娘啊,去爱一个良人吧,他会骑着蹄铁锃亮的马,在那千年不绣的城门铜锁前,等你归来,而不是那个让你望眼欲穿,却从不肯为你转身的男人。
感情要是这么收放自如,这世上就没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呢。
前夜下过小雨,今日天空更加蔚蓝明媚,连空气都带有细细的甜味。
离歌一夜无梦,睡得无比踏实,走出房门后朝着朝阳伸了个懒腰,便手脚并舞地向前厅蹦跶而去。却在长廊拐角处碰到了顾叔,离歌楞住了,定定地听他开口问好:“小姐,昨晚睡的可好?”
“还,还行,顾叔早啊。”离歌敷衍一句,便快步越过他了。
天哪,一大早见鬼了。
相府人人都知,老管家顾叔是个“冰山老人”,平时不苟言笑铁面无私,他原先是离老爷在蜀中捡来的,捡来时还未弱冠。许是自小尝尽人间疾苦,长大了就不爱讲话不爱笑,入了离府后,念及老爷恩情,不多话,只懂默默干活,为离老爷肝脑涂地。离老爷见其踏实能干,就让他接管了管家一职打理府中事务,偌大的离府在他的打理下越发井井有条,下人们也越发规矩有礼。
后来离府迁入相府后,顾叔也跟了进来,只不过话更加少了,人也更加阴沉了,从小顾变成了老顾,增加的不止年纪,还有那冰山的厚度。
“有生之年竟然还能见到顾叔这副面孔,那,那让人寒蝉的笑。”这突如其来的的转变让离歌百思不得其解,那气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离歌抖了两下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开心地用过早饭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天一楼跑去。
这一路上,“琴棋书画”四大护卫保持着话少人狠的本性,嘴巴只用来呼吸,连聒噪如喜鹊的小秋都一路缄默,拉长着一张脸,把不开心全都写脸上了。
“小姐,你那救命恩人哪里好了?值得你这般对待。”看小姐这样开心,小秋觉得不该泼她凉水,可那人看着着实不像好人,相爷那边也不好交代,不论如何,都要提防小姐陷得更深。所以,才到了天一楼楼下,小秋便把心里想的全问了出来。
离歌一脸迷茫,摸不着头脑:“此话怎讲?萧莫尘不好吗?我觉得他很好啊。”
肤白貌美大长腿,气质又好,又很下饭,哪哪都很顺眼啊。
小秋立即板着小脸反驳回去:“哪里好了?就空长了一身好皮囊,眼里黑不见底,指不定装了多少心思,此人不苟言笑心思极重,昨晚小姐你就差不把你生辰八字给抖出来,可他呢,至始至终就只知道一个名字。就小姐你这空空如也的小脑瓜子,跟这种人走近会被吃抹干净连骨头渣子都不见得吐。”
“离小秋!你出息了,竟敢这样说本小姐!萧莫尘只是慢热,既是朋友就该互相包容嘛,而且他君子得很,哪有你说的那般腹黑阴险狡诈!况且,本小姐倒是想他对我有非分之想呢。总之,你再说他的不是,本小姐,本小姐就要凶你了!”离歌哼了一声走了,一副“他是我朋友,谁都不可以说他不是!谁说我跟谁急!”的模样,只留给小秋一个俏丽的背影。
小姐见色忘义!小姐重色轻我!小姐色令君昏!
小秋委委屈屈地看着离歌的背影,心里却不自觉想起了另外一道清冷的背影,果然是兄妹,连背影都如此相似。罢了,我只要小姐好,只要她开心,旁的我都可以不在乎。
小秋在街旁买了一根糖葫芦,也走进了天一楼。她要是早知道接下来会出事,就是拼死,她也会把离歌拖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