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尘眯起眼,十分不解,他们的人全是先生亲自挑的,先生自是不会眼拙,肯定是其他环节出了问题,只是他一时想不到而已。
“既然先生歇下了,本王明早再来,你且好生照看着。”
“是。”红衣男拱手。
萧莫尘转身,这才发现了他身后红着眼睛的女人,突然一阵心软,他拍了拍唐琳琅的肩膀,“既然陆风说先生无碍,那便是没事,你莫要担心。”
唐琳琅轻轻点了下头,她轻轻拉着萧莫尘的衣袖,垂着头,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轻声说道:“莫尘哥哥,琳琅今晚怕是睡不下,你陪陪我可好。”
萧莫尘皱起眉头,转头看了看唐裕灯火朦胧的厢房,才迟迟应下。
近日,也无风雨尽是晴,而离歌脸上却是愁云密布,自上次萧莫尘牵着他的小青梅走后,离歌就再也没见过他了。她在府里整天闷闷不乐的,还学人家葬花,好不忧愁。前两天小秋还想着开导开导她,想安慰她,结果发现全无效果,便由着她去了,依她这活泼的性格,也就没几天便恢复本性了。
金陵小霸王,超过三天不作妖,就难耐了。
直到小琴入了院子,给离歌递了一张小纸条,她才立马全扫脸上的阴霾,瞬间亢奋了起来,她拍着桌子大喊一声:“好家伙,竟然躲在了这么偏的村子里去,害的本小姐一通好找!小秋,快,带上家伙,我们上识丁村去!”
原先小秋以为入村是为了寻萧莫尘,识丁村是什么地方,那是南楚数一数二的贫困村,村里几百年来全靠男耕女织,吃天气的饭,没一个行商和当官的人家帮衬着,近几年因战乱,更是穷到发光,虽取名识丁村,但连秀才也是这两年才出一两个。
她就说,这么一个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怎么可能容得下宸王这尊大佛嘛,原来,小姐要寻的是识丁村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夫子,想着是与当年的案情有关,她也就没再多过问了。
只是那识丁村真是过于偏远了,她们一群人一大早出发,待到日薄西山时才到。
一下马车,离歌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到了。萧条荒凉,满目苍痍,大片田野都荒芜了,隐约只看到一个背影佝偻的老人,一条瘦弱的老黄牛,背着夕阳在仅有一丁点绿的田里劳作,本是晚饭时间,而村里的烟火气息却不是很浓。
一路走来,路上全是修修补补,破烂不堪的茅草屋,离歌心里一阵发酸。有人呼风唤雨,享尽荣华富贵,有人贫病交迫,尝遍人间冷暖。上位者每一次随心所欲发起的战争,都是以无数家庭的幸福为代价的。
她叹了口气,吸吸鼻子,往着村子深处走去。
一路上她们有遇到了几个刚采野菜归来的妇人,每当向她们询问何俊的住处时,她们都摇头不理睬,有些老妪还白眼直翻,“呸”的一声吐了口水。
离歌很是诧异,为什么提起何俊时她们的反应会这么怪,直到她们遇上一个小牧童,这才知道原委。
原来,识丁村贫困落后,没有夫子愿意在这设私塾,而村里人更是没有条件出去求学,近百年来,识丁村是一个读书人都有培养出来,直到十年前何俊来到这,这才让他们村走出了几个秀才乃至举人,对未来又有了些盼头。毕竟,对没权没势的村民而言,官道无人,战争残酷,只有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所以,识丁村的村民都将他当成佛给供养了起来。
只因何俊出身大理寺出身,先前办案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那些人见他落势后,都想找他报仇,不过都被识丁村的村民给挡住了。
这不,见离歌一行人来势冲冲来者不善,一听,还是来找夫子的,识丁村的人肯定不会给她们好脸色,估摸着这会,里正肯定在召开紧急会议了。
小牧童唱着歌谣,领着离歌一群人往村子深处走去,原本村子的泥土路很是狭窄,渐渐地,越走越宽敞,越明亮,柳暗花明就是如此吧。
他们在一个两层高的竹屋旁停下,小牧童清脆脆地说:“姐姐,你们拜访完夫子就赶紧离开哦,我们村长不喜欢外人打扰夫子,天黑点,我就在这附近的田里抓蛙,姐姐要是寻不到路出去,可以来找我哦。”
离歌矮下身子,笑眯眯地摸了摸小牧童的小脑袋:“谢谢你啊,你真可爱。”转头示意小秋,小秋赶紧从荷包里抓了一把金叶子给小牧童,小牧童歪着头,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离歌笑了下,把小画腰间的干粮扯下,全都给了小牧童,他打开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开心地道了几声谢,就飞快地跑开了。
离歌站直了腰,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这里远离尘嚣,依山傍水,连空气都是甜的,全然没有城里那般郁闷,也没有村里那样杂臭。再看那栋两层高的小竹屋,做工精致美观,采光正好,院子是用竹子遍起来的篱笆,篱笆与她一般高,上面爬满了打腌的牵牛花,花落一地。一旁还载了一颗石榴树,此刻花开正浓,像极了雪压枝头,风一吹,香气四溢。
啧啧,这要是搁城里头,就是皇宫的配置了吧。
“识丁村的村民这是把他当宝了啊,等会可不能真的严刑逼供了,不然,可能出不去。”
离歌调侃着上前,抓起门扣轻轻砸了几下,侧耳听,里面没有动静。她再用力砸了几下,好一会,还是没见有人出来开门,若不是小牧童提过,夫子喜静,除了授课一般不会出门,离歌就以为他外出了。
离歌用力砸了好几下木门,依然没回应,心想,里头可能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