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羽重重砸了几下脑袋,很坚定地回应着她。
爱而不得的滋味有多痛,有多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又怎么会忍心让她走上他走过的那条路呢?
离歌就这样被离羽哄了下来,原本还在气他的霸道与专横呢。
她好想知道别家的哥哥是不是也是如此,可惜了,她从来都没有过闺中密友,金陵城的官家小姐个个避她如虎,好不容易结识了落芷,天家的小公主拥有众多哥哥,可惜是个家都回不了的可怜蛋。
院子外,虫声阵阵,吵得厉害,离歌想着想着,便睡熟了过去。
夏日总是这般酷暑难熬,像是过了许久,才等来第二天的太阳。
清晨,宸王府。
处升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斑驳驳落在院子里。
宸王自小被放养在外头,封王封府自是比其他皇子晚了几年,而宸王府的占地面积并不大,府内屋舍也不多。大片空地开拓成了花园,又引了活水入院为池,栽了几片荷叶,养了不少锦鲤,还搭了几处水榭亭台,相比其他皇子的府邸,寒酸简陋了许多,却也热闹了许多。
今日是宸王府的乔迁宴,府里家奴走动频繁,个个皆如临大敌,勤勤恳恳没有半点松懈。
宴席摆在花厅里,花厅外头另摆了流水席,让体面的丫鬟家丁享用,而宴席的全部事宜,皆是唐琳琅一人在操办。
宴席本来是该由唐裕来操办,唐琳琅心疼他过于辛苦,就把活全揽了下来。
她在宸王府的身份是萧莫尘的远房表妹,而此刻却像是宸王府的女主人,毫无客气地指挥着府里的丫头婆子和家丁侍卫,偏偏她又是一副春风拂面的样子,让人心生信服。
几个嘴碎的丫头总爱聚在一起打起赌来,赌她是未来宸王府的女主人的占绝大多数,短短一日时间,许多心眼多的家奴都上赶着拍她马屁了。
天色渐渐暗了,朦胧的月爬上了柳梢。
花厅里开了席,戏台上开了戏,宾客们正觥筹交错,高谈阔论,而主位上的宸王殿下却是黑着脸。
世人皆知,宸王殿下是最不受宠的皇子,文武百官之所以来赴宴,全是看着皇帝的面子,心有不愿,席间自是不愿主动向宸王敬酒,不愿巴结他。
也难怪宸王黑着脸呢。
最边位置上的离羽闻言一笑,他心情大好,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自然知道宸王不开心的原因是什么。该来的人没有来,不该来的人来了一大堆,换谁开心地起来。
酒过三巡后,众人津津有味听了一出折子戏,几个豪放爱玩的年轻武将在席间行起了酒令。
萧莫尘只觉得吵地他脑子疼,找了酒力不济的借口,离了席。
唐琳琅一进院子,就看到负手而立的萧莫尘,她给引路的丫鬟赏了一个金手镯后,摆手示意她退下。
萧莫尘负着手,身形颀长,一袭雪白的长衫绝世无双,被夜风微微撩起一个弧度。他轮廓面容隐在暗处,叫人看不分明。
“莫尘哥哥。”唐琳琅走近他,唤了一声。
萧莫尘冷淡地应了一句,依旧低着头看着那半个人高的小树苗。
唐琳琅嘴角一沉,幽怨地看着那颗小树苗,那是棵海棠树。近日萧莫尘很是宝贝这棵小树苗,不仅请了专人看护,入府后日日看夜夜看,恨不得把它盯出花来。就连带近日的荷包,他都是挂的海棠花图案的。
她与他自幼相识,怎不知道他如此喜欢海棠花,或者说,他这一系列反常的行为,皆是因为爱屋及乌。
唐琳琅捏着帕子的动作一顿,眼中分不出真假地起了层氤氲,神色中带出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来。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与萧莫尘搭起话来,谁知,萧莫尘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问:“听爹爹说,莫尘哥哥要娶离歌为妻?”
“嗯,本王只要她。”谈起离歌的时候,萧莫尘的神色才有丝丝暖意。
“为什么?当年的事,莫尘哥哥真的可以全然放下吗?你就这么相信离家,相信离歌吗?”唐琳琅藏于袖子的手指甲深深插入了掌心,又是刺肤的刺痛感才能让她保持冷静。
她绝不可以在他跟前失态!
“本王的女人,本王为何不信?琳儿,师父既然找你谈过,多余的话本王就不说了。”萧莫尘终于正眼对上了她,一字一句地说:“看在师父与师娘的份上,本王会善待与你,不过你还需放聪明点,别动其他不该动的心思,也别动不该动的人。”说完,萧莫尘拂袖便走。
唐琳琅痴痴地看着那道清冷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上次他与她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是说的什么呢。
她低下头,眼神蓦然黯淡,一只手的掌心早已冒出丝丝血印,而另一只手上的纸条,也是褶皱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