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莫尘将离歌抱向一个矮树,在阴凉之处将她轻轻地放下。
她抿着嘴,搂着他的脖颈迟迟不肯放手,眸子里蕴着躁动不安的雾气,像溜出来误堕红尘的小妖怪,茫然地凝着凡世。
萧莫尘心一软,扣着她的脑袋,将额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柔声安慰着她:“乖,在这等我,我不走远,就在你眼前,嗯?”说罢,抬起头,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离歌像受到了安抚,松开了手,点下头,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模样乖巧极了。萧莫尘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才起身。
待他转身之时,身后之人已背向他,眸光一转,才抬脚走向他。
“宸王殿下好计谋啊。”萧莫尘才稳住脚,陈年就嘲讽起来。
这一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玩得真漂亮!怕是早就知道离歌被挟持来方家染坊,也知道凭他一己之力根本闯不进来这里,所以,故意藏在恶人谷身后,等林中阵脚打开,机关退尽,便一路通畅无阻走了进来。
“陈谷主此话何意?”萧莫尘眼中半含着笑,手轻轻摩擦着今日新换的荷包,漫不经心地问着。
“宸王不仅脑子好使,戏演得也不错。昨日才命悬一线抱病在床,今日就虎虎生威地闯入了方家密地,且将所有人都算计在内,包括本座。”陈年眸色深愠,盯着萧莫尘一字一句地说着。
萧莫尘低头轻笑一声,旋即启口说道:“看来,陈谷主脑子也好使嘛,转得够快,本王想着,既然我们的目标一致,将歌儿平安救出来便好,旁的陈谷主就无需计较了吧。”
陈年将视线移开,目视前方,笑了出来,“目标一致?本座可没想着忽悠急于建功立业提高影响力的信王,也没想着用朝廷的力量捣毁三长老训练死士的基地,更没想着引导信王与皇后开战。”
“三哥野心勃勃,一直想着有所作为,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当弟弟的,自是得成全他不是?而方家明被皇后以高位收买,提供基地与原料供三长老炼丹炼死士之事,迟早都要东窗事发。行商之人哪怕富可敌国,对官位还是垂涎三尺,方家明太过明目张胆与放肆,方家迟早要被颠覆,方老爷子求三哥介入此事,铲除三长老事小,想将功赎罪保住方家事大。大家各得所需,皆大欢喜,本王并不觉得这是算计。”萧莫尘依然面不改色,条理清晰地回应着陈年的质疑。
陈年目视前方,听完萧莫尘的一番话,眉头不觉微向上挑起,一双深遂的眸中有看不清稍纵即逝的神情略过,旋即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今日是本座第一次与宸王打交道,原本以为宸王深不可测呢,结果一眼便可见底。”
转身,陈年看了眼离歌的身影,只一下便收了回来,继续说道:“本座受离相所托要将离歌毫发无损地带回金陵,不过现在看来,倒显得本座多余了呢。”
“照顾好她。”
这是陈年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冷漠的表面下蕴涵着萧莫尘看不懂的情潮。
萧莫尘盯着陈年离去的背影微微出了神,而此时,不待他转过身子,便听到小北仓皇而来的声音。
“主子,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