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熏香中加入麝香。”阿素定了定神,脸有些红。到底是未出阁的女子,不好在麝香的特别作用上多做解释。
何劲自然知道眼前这瘦弱的普通少年的停顿是为了哪般,他只是纳闷,大家都是男人,屋子里站着,躺着的也都是男人。既然大家性别一样,那有必要藏着掖着么?
莫不是这少年,还是个没开窍的雏儿?只有理论知识,从来没有……
何劲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绪早就转悠到了别处上。
阿素不知道自己这小小的‘停顿’,居然让何劲自由发挥到了这个程度,她理了理思绪,继续说道:“另外,你爱肉好酒,酒独爱竹叶青吧?”
见何劲脸色又开始有了惊讶之意,阿素知道,自己说对了。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书案,看着上面摆着的几个酒樽,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补充:“碧青色酒樽配着竹叶青,是云关如今最有档次的一种搭配方式。上好的祖母绿酒樽里盛着清冽的竹叶青,玉质酒樽入手生温,酒香醉人,你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何劲已经彻底呆了,陆渐风脸上流露出赞许。
他知道阿素一向心细,但不知道,她仅仅在这房内呆了这么点时间,就知道了这样多,并且由表及里,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阿素并不知道师兄这些想法,她顿住,走到玉簪前,拨了拨那花开正盛的花蕊,淡淡说道:“我猜你常持着酒樽站在这窗前赏花看景罢?殊不知这竹叶青的酒香遇上玉簪的花香,衡芜香中的麝香,三种气味一碰,就变成了**。”
“你最喜欢的三样东西,却是让你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当然,我说的不一定对,你中毒可能也是巧合,以上只是我个人的猜测。”
“你胡说,这玉簪花明明是……”
何劲忽然住了口,颤抖的手指着阿素,一脸愤怒。
阿素声音很平静,平视他,没有说话。
这样的目光,却让愤怒的何劲忽然住了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住口,他只觉得,眼前这不起眼的少年,眼里的柔光竟然蕴含了说不出的威严。这威严像是一闪而过,又像是本就存在,只是自己一直忽略,没有注意。
不过瞧了那么几眼,他竟然不敢再与他继续直视。
最令他讶异的是,这普通少年方才那些话,居然一句不差,仿佛他就站在旁边,看着自己指挥着奴仆将玉簪花摆在花几上,眼瞅着自己端着酒杯在窗前吟风弄月……
想到这里,何劲不由打了个冷颤。他偷偷扫了扫一直默默不作声的陆渐风,看他一直也看着他的小师弟,心有戚戚然。
阿素见何劲不吱声了,觉得自己应该把话再说明白些:“我不想知道这玉簪是谁送你的,但玉簪花是娇弱的花,能在云关这苦寒的地儿养地这么好,送花的人一定传授了种植方法,或许他还派了花农按时来打理。”
“你好酒又独爱竹叶青,在卧房里还摆了酒具,定是常常啜饮;衡芜香很难配置,光找齐所有材料就十分困难,这香原是女子喜欢,闺阁之物在你房内寻到。”
阿素瞧着何劲头上那大红色床幔,语气忽地冷了几分:“添加大量麝香以达到……你想达到的效果,必是与你有同样爱好的人告诉你的偏方。衡芜香本有宁神作用,加了让人兴奋的麝香,其作用一定比没加强了几倍。”
阿素一口气说完,忽然仰头看了看师兄。
陆渐风也听地入神,见她看向自己,轻轻颔了颔首,以示‘你说得很对,继续。’
阿素不由抿了抿嘴,神情也焕发了不少:“方才我问过管家,先前那些大夫给你开过的药方。你们请了太多大夫,也开了太多药,是药三分毒,这些药材里堆出的毒素,混合着你身上的毒,毒性自然又深了不少。加上你服用了大量补品,补品虽好,若不对症,吃了也是白吃。”
见何劲还是一脸不置信,她叹了口气,“你如今一说话,汗就跟下雨似的,活脱脱是只被吹开的纸老虎,外表挺壮实,但里子已经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