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这般开过玩笑,似能驱散部分阴霾,就是身处困境,也是有光的。
江述:“你可曾想过,若是我们不能出去呢?”
“我们能离开这里,活着离开的。”萧青宁特意咬重“活着”两字。
江述忽然笑出声,“能活着离开,自然是最好的,然江述贪心,贪婪的享受着现在的时光。总觉得在这里,仿佛回到了普华寺,与郡主同住一处院落的时候,那时候,郡主还只是清平县主,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郡主也不用再说江述失礼的话,江述自知这些话冒犯了郡主,只是觉着有些话再不说,或许就永远没机会说了。”
“江大人乐观一点,我们能出去的。”萧青宁只能这般说。
江述苦笑一下,“江述只是珍惜现下和郡主相处的机会,不会给郡主造成困扰的。”说着,退后两步,离萧青宁远一点。
萧青宁将他的举动看在眼里,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虽然有些时候,江述总说些不合时宜的话,从从没有逾矩的举动,这样的人,叫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江大人执念了,有些事情,只要江大人愿意往前看,便会知道,我不若大人心里想的那般好,当初在普华寺出手相帮,未尝没有算计。凭江大人的聪慧,不会想不到这些,又何苦将自己困于一处,不得解脱呢。”萧青宁不觉着江述对她有太多的感情,更多的,是觉着他陷入了魔障,执念着那个在普华寺里,于困窘之时,帮了他的人。
江述:“郡主无法接受江述的心意,但也不必否认江述的心意。”
“那江大人可曾想过,若当初在普华寺,你遇上的不是我,而是安皖公主或者其他人呢,你的心意,又会是对着谁的?”萧青宁问。
江述回答,“可是没有如果不是吗,当初江述遇上的人就是郡主,再没有其他人,不是吗?”
萧青宁:“……”无法反驳。
已经发生的事情,如何能用一个如果假设,抹去既定的事实,捏造一个不存在的过往。
“江述说过的,郡主无需觉的苦恼,我不会给郡主造成困扰的。”江述一直都是克制的,谨守着一条线,不敢越矩半分。
萧青宁想说“你现在已经对我造成困扰”,但想想当初在普华寺,是她先存了算计之心的,又说不出这样的话。老实说,江述是及其守规矩之人,正因为他守着规矩,她更找不出话来说他什么。萧青宁现在很后悔,十分的后悔,早知道江述是这样的性子,她当初绝不和他扯上丁点关系。
萧青宁还在后悔,江述又说道,“郡主可是在后悔帮了江述?”
萧青宁:“……”瞎说什么大实话。
江述:“若是没有景王殿下,郡主约莫不会后悔吧。”
萧青宁:“江大人刚刚才说过的,没有如果不是吗?”她与慕沉,兜兜转转,可以说是十多年的缘分了,若再算上贺莞和君灵汐的情谊,他们之间的缘分可以从出生时就算起,何曾有如果的说法。
江述垂下眼眸,掩去全部落寞,不想在萧青宁面前示弱。
江述不接话,萧青宁也不再继续这话题,只将全部心思落在眼前的石壁上,希望能有所收获。
也不知是容远抹除痕迹的手段太厉害,还是她想多了,萧青宁看了又看,还是没能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萧青宁不再执着这处地方,开始往回走,走了许久,又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干、唇干。
江述走在萧青宁后面,离开前盯着那处缝隙看了一会,才转身跟上萧青宁。
两人走远后,这处地方,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在游动,又像什么都没有。若萧青宁还留在这里,定能听见这声音,也就能明白,她的直觉没有错。
怕毁了这处洞穴中他们唯一能找到的水源,留锋他们凿洞的地方离着水源有二三十步的距离,萧青宁回来时,碧溪正躺在水源边上,听着水滴落下的声音,手指跟着敲打。
“主子回来了。”碧溪坐起来,仰头看着萧青宁。
“辛苦了。”萧青宁望着碧溪头发上尽是细碎沙石,关心道,“怎么躺在这里了?”
从下往上凿洞,不可避免会被落下的沙石糊一头一脸,碧溪现在的模样,可算不上好,听到萧青宁问,抓了两把头发,说道,“数水滴落下的次数,估算时间。”碧溪不会跟萧青宁说,她若不找点事情分散注意力,会忍不住想和藏剑、留锋打架。
不辨日夜的时光,最折磨的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个人的意志。碧溪为十二星使,若只是她一个人被困,不会觉着难受,偏偏她是和萧青宁一起被困,再想着他们被困前的事情,总觉得是自己的错,没能带着萧青宁脱险。存了这样的想法,碧溪心态有些炸。
有些事情,碧溪不说,萧青宁也是能知道的,就像现在,她弯着身子,用手指为碧溪梳理头发,同时说道,“该休息就休息,想那么多做什么,养好了精神,才好和藏剑交换,我是上不去的,还得靠你带我出去呢。”在萧青宁眼里,碧溪也就表面看着冷一点,更多的……还是爱闹爱玩爱八卦。
碧溪忽然抱住萧青宁,“主子,出去后,碧云要收拾我,你可得帮着我呀,主子是不知道她有多丧心病狂。”
“好,我护着你,不叫碧云收拾你。”萧青宁承诺。
碧溪抱着萧青宁更用力了,暗暗发誓,她一定带主子离开这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