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床顶,楚子月那张被汗水侵湿的小脸已经苍白如纸,可肚子里的孩子硬是生不出来,看得一旁的谭和宜心惊胆战手足无措的。
“你别一声不吭啊!你倒是使劲啊!”见她喘着粗气盯着床顶,急得谭和宜都想替她生了。
“谭和宜,我要是…要是过不了这关,求你……求你帮我把孩子,送去给他爹。”
“我才不要,你要是敢撑不过去,我就把你舍命生的孩子丢战场上去,现在海宁国大军正跟我们乌邑国开战,听说修罗王谭天成冷酷无情,到时候他一定一剑先砍了他。”
“你…你说什么。”楚子月震惊得差点起身,可腹中猛的又一阵疼让她又倒了回去。
“我说到做到,你要敢挺不过去,我就把孩子给你丢了。”
“……!”谭天成。
像是有了什么毅力撑着她一般,楚子月咬紧牙关用尽全力,午后的日头在慢慢西垂,血腥的味道充满了整个木屋。
终于,一声响亮的婴儿初啼在木屋中响起。
“生了,生了,楚子月,生出了。”谭和宜捧着手里的一团,激动得差点哭出来。“你生了个女儿。”
楚子月不顾产后虚弱,苍白着脸爬起,看了谭和宜手中还血淋淋的孩子一眼,眼中尽是温柔。拿起床边的剪刀一刀剪短他们母女相连的脐带,在床角拿过以前便准备好的襁褓将她裹住,不舍的在她全是血污的额头落下一吻后,将还在塞进谭和宜怀里。
“你要去哪儿,你才生了孩子,身体还很虚弱。”
谭和宜不解的望着下床要离开的人,急忙抱着孩子拦住了她。
“这是一场不该起战的对弈,我要去阻止这场战争。”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阻止?”谭和宜依旧拦住她,以为她担心乌邑国,便安慰道:“你放心吧!庞将军和季将军都在,纵然修罗王谭天成再厉害,他们二人联手,谭天成也是不可能轻易战胜的。”
“我必须去。”楚子月望着谭和宜,眼底坚定,不想再拖延,趁谭和宜不备,伸手点了她穴道。
“楚子月,你干什么,快解开我穴道。”谭和宜愤愤望着她,不明白她那么坚持的想去干嘛。
“对不起,穴道三刻钟后会自行解开。”楚子月将孩子抱到床上,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从怀里拿出谭天成送她的玉佩放进襁褓里,哽咽道:“小东西,不要怪娘,娘去找你爹。若我们活着回来,我们一家三口永远都不分开了。”
“楚子月,你在流血,你会死的。”谭和宜不能动,见着她裙摆下被血迹染透,急得吼出了声。
“楚子月,你疯了,你会死的。”
楚子月背对着她走到门口,黄昏的霞光打在她身上,她微微回头,温柔的道:“我没疯,只是遇到了那个愿意不顾一切只为我一人的人,这一次,我想陪在他身旁。”
这样的楚子月是谭和宜从未见过的,不管是当年的颜白莲,还是没有记忆的童妙婧。就好像,这才是真正随心而活的她。
“那好,我不拦你,你解开我的穴道。楚子月,活着回来接你女儿。”
楚子月没有解开谭和宜的穴道,最后深深望了一眼刚出生的女儿,终含泪离去。
谭和宜望着已经没有人影的地方,莫名的泪水从眼眶里滑落,她想擦,可她动不了,只能任由泪水在她脸上肆意流淌。
床上的小东西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感受到她娘离开了,顿时裂开小嘴哇哇的大哭起来。
硬拖着虚弱身子的楚子月走在官道上,恍惚间,好似母女连心一般,她竟听到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原来,母亲当年舍弃自己时,也是痛彻心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