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还有更深一层的原因,刘笑玉生来就是不服输的倔强性格,自视甚高,这从他在唐家堡的生活就可以看得出,与唐门六少相比,他确实练武资质最高,但他入唐门时,六少已跟随唐鼎学艺多年,而且六少中的唐越资质与他不相上下,毫无根基的刘笑玉就是在这样的情况,用他的勤奋,用他刻苦,来证明自己资质,最终超越了六少,成为唐家堡仅次于唐化南和唐鼎的唐门第三大高手,这证明不是给别人看,而是给自己看,这是他的倔强,是他永不服输的性格。
但他那晚遭遇神秘黑衣人后,这个唐门奸细事事都先他一步,可以说,无论是明里还是暗里,每一次的交锋,他都落于下势,每一次都是败下阵来,特别是最后一次,不但身受重伤,还闹得与唐家堡决裂,简直是一败涂地,这让倔强的刘笑玉如何能接受,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倔强,对习武之人来说,特别是行走江湖的豪侠而言,似乎倔强才显出个性,才显出豪气,实则是犯了大忌。倔强,源自于内心一种无法触碰的自卑,是自己心胸的不够宽广,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大侠,需要有海一般的胸怀,山一般的气势,当然,更不是一览众山的狂妄。
昏迷了两日的刘笑玉开始发烧,身子烫得吕毅碰他不得,偏偏这几日薛青柠都没有下寨,吕毅一个人既想去找大夫,又怕自己离开后刘笑玉会有意外。这样烧了两天后,刘笑玉开始说胡话,吕毅坐在床边束手无策,这个已四十开外的汉子,曾是那样的豪气云天,如今的他却是泪流满面。在刘笑玉心中,他是半个父亲,而在他心中,刘笑玉却是一整个儿子。
突然,刘笑玉从昏迷中醒来,看到泪流满面的吕毅,心中无比酸痛,轻声唤道:“吕叔……”
见刘笑玉突然醒来,吕毅心中大石落下,哽咽道:“笑玉公子,你终于醒了,好了,好了,终于好了!”说着说着竟泣不成声。
刘笑玉有气无力地说道:“吕叔,我怕是不行了……”
“不要这么说,千万不要这么说,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长……”
刘笑玉摇头说道:“吕叔,你不要打断我,我若不说出来,恐怕再没有机会,我心下有一事未了,这样走了实在不甘,但人各有命,天要如此,我也无可奈何,只是这事太过紧要。”
吕毅哭道:“吕叔给你办,天大的事吕叔也给你办,你只要养好身子,等你伤好了,吕叔与你一起办。”
刘笑玉脸露一丝苦笑,接着说道:“这事本不愿吕叔来做,只是我再找不来……”说到此处,刘笑玉才发现,在他心中,吕毅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人活一世,到临死了,竟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刘笑玉不免有些伤感。但想到自己时日不多,又收聚心神,打起精神说道:“吕叔,我想你到唐家堡,代我向唐师兄传个口信,就说唐凡非笑玉所杀,让他一切万事小心。”
“吕叔一定到唐家堡,把口信带到。”
刘笑玉突然想到,吕毅从唐家堡逃出后,唐家堡也正在追捕他,于是又道:“如今唐家堡人也正在找你,你这一去,恐怕……如果可以的话,你只要把口信带到,人……”
“笑玉公子,你放心好了,就是拼了我的命,也要把口信亲自给唐堡主带到。”
人在临死的那一瞬,以往经历的事都会一幕幕从脑中翻过,如今的刘笑玉,脑中都是儿时的事情,那些与吕毅一起在扬州的生活印记,记得的,不记得的,都涌了上来,他望着泪流满面的吕毅,忍不住两行清泪滑落:“吕叔,福祸自有天定,笑玉走后,你不要太伤心。”
这话不说则已,一说让吕毅更加难过,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抹了眼泪再瞧刘笑玉时,竟已闭眼断气,吕毅心中大恸,一声“笑玉”撕心裂肺,响彻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