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谩骂戛然而止。沉吟片刻后回话道:“这只死猫,到哪里都没好事儿!我会派人封锁森林的所有出口,你跟47号保持联系,AX-β如果成功了,也会有不少短期效益。但是记住了,AX-α这种东西,我们得不到,谁也不能得到!”
熊大偷偷回到木屋的时候,意识到为时已晚。他抄起一根铁棍,冲进木屋疯狂地乱砸一气,直到屋里能砸烂的东西只剩下他自己的骨头。
精疲力尽后,他几乎一下子瘫倒在地。坐在废墟里,双眼抗洪失败。
记忆中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是一个滴水成冰的早晨。银装素裹是层层棉衣里温暖舒适的人类的说法,在那只褐色小熊眼里,每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花都有可能带走自己体内最后一点温度,使自己用杀鸡取卵的方式增添土壤的肥力。
他蜷缩在树下,刨出一个坑,好像在坑里就能温暖一点,安全一点似的。
白茫茫的一片,多么干净啊。小熊望着纷纷扬扬的雪片,目光一点点涣散开来。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一个还算暖和的树洞里,身下是一堆干草。身边一只黄色的小熊蜷缩在他旁边,在睡梦中舒畅地打着响鼻。
这就是他和熊二的第一次见面。
可以想象,两只没有脂肪冬眠的小熊是怎么挨过那个冬天的。
“哎,熊二,你知道你是从哪来的吗?”一个晴朗的夜晚,熊大躺在暮春的草地上,望着满天忽闪的眼睛,问道。
“俺也不知道,俺记得俺一睁开眼就是大雪天,俺怕冷,就到处躲,幸好找到了那树洞,不然咱俩别想活下去。”熊二望着天,把什么果子塞进嘴里。
“要不是你,俺准冻死在那树底下嘞。”熊大说。
“哎,说啥哩,没有你,俺也活不久。俺就力气大,你知道的,没脑子。”
“幸好咱俩碰上哩。”熊大望着天空,他头一次感到一种特殊的感觉,后来他知道这叫友情。
“等咱长大了,这林子里没什么奈何得了咱!到时候咱想吃吃想睡睡,过快活的日子,谁都管不了!”熊二又塞进一个果子。
“对!长大了,咱俩也要在一起,啥也分不开咱!”
“啥也分不开!”熊二塞给他一个果子。
熊大抬起头来,没有天空,只有木屋布满灰尘和蛛网的屋顶,几缕浑浊的光透过天窗,无奈地投下来。
“熊二呀……都是俺害苦了你!俺就不该带你去偷那死光头的东西,俺就不该贪那个心把东西装回来,至少,至少俺不该丢下你一个人跑哇!熊二呀,都是俺,都是俺……”熊大感觉掉的每一滴眼泪,都是熊二的责怪和质问。
“光头强!”熊大一拳狠狠地砸在身旁的地板上。
“光头强光头强光头强……”这几个字从咬得格格响的牙关里艰难地被吐出来。
“俺要弄死你!!!”一声咆哮从喉咙里爆出。一记重拳撞在地板上,地板粉身碎骨。
拳头上异样的感觉转移了他的怒气。熊大注意到了这一点。他赶忙刨开周围的杂物,一道暗门出现在他面前。47号的地下室。
熊大一脚踏烂那几块地板,看到了通向地下室的阶梯。他横下一条心,咬咬牙钻了进去。
地下室并不深,但很黑。熊大的痛苦驱散了恐惧和疑虑,他索性加快步伐,摸到地下室的大门。
熊大在门口摸索着,摸了很久没有什么结果,他索性没命地撞着,每一声闷响都反馈给他一阵疼痛。但他将此视作对自己的惩戒,可以暂时麻痹自己对熊二的愧疚。
47号的地下室并没有封死,熊大撞断了门闩,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熊……熊二?”熊大闻到了熊二的味道,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他跳起来,大声呼喊,并在地下室里撞来撞去。然而除了更多的淤青,他什么也没有得到。
“呸!”熊大狠狠朝墙上打了一拳,恰好碰到了电灯的开关。
一个前所未见的世界展现在熊大面前。
“这……这是?”熊大来到操作台前,看到了满桌散落着的文件。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文字,但他看得懂图片。
“这不是俺跟熊二嘛?”熊大翻看着那些文件,“这地儿是俺们的窝!光头强咋画下来的?还把俺跟熊二画在里面了,跟真的一样。”
突然,文件末尾的一个标志像一道闪电劈过熊大的脑海。那是一个诡异的图章,熊大好像还在那里见过。在哪里呢……
“是那个盒子!”熊大恍然大悟,“那这些是……”熊大胡乱地翻着那些文件,他隐约明白光头强似乎在监视他们,即使现在他头脑里还没有监视这个概念。
“没错,光头强不是光头强,他更不仅仅是来砍树的。”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熊大背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