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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小村隐士(2 / 2)

缥缈掩嘴窃笑:“……”)

心中忐忑的天仪生怕眼前的妖精小姐拒绝自己的提议,那自己想要翻身的机会就这么平白溜走了,不过出乎天仪意料的,玛尔琳妮却对这个只会翻土吹风的法术却起了极大兴趣。后来天仪和缥缈才知道,妖精小姐这么做的理由是为了清理妖精古树上已然死亡的某些枝干……

……

妖精小姐的接受力和领悟力确实不同凡响,仅仅只是听天仪仔细地讲解了一遍之后,便完全理解了重力防护咒文的作用和意义,或许这便是常人眼中的天才典范吧。但是当天仪目瞪口呆地看着玛琳身上浮起了一层恍若实质的圆形光罩护住全身,他才知道对妖精小姐的评语之中可能还要加上“绝世”这个形容词才行。

纤细的身形依旧,但是那种自然的灵巧却已经被一股扑面而来的凝重感觉所取代,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山峰横亘眼前,巍然屹立,又好似传说之中密涅瓦之盾,能够抵御天地间所有的攻击,天仪决没有想到第一次施展防护罩的玛琳竟然能够给予他如此牢不可破的震撼,纵然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只不过是未臻完美的咒文所泄漏的重力引起四周环境的变化,从而迷惑了自身的生理反应罢了。

如风般自由的森林妖精仿佛与这片大地同化了,比之天仪那始终只能在某一个范围之内完美地叠加重力场产生防护盾的功力,妖精小姐那天才般的魔法表现似乎是在嘲笑天仪的懒散一般。垂头丧气的天仪挫败地说道:“这……这也太夸张了,完全不用练习,听到咒文便能使用了?难道真的是我太笨?我服了……”

“嘿嘿嘿,怎么样,本小姐看人还会出错么?”趾高气扬的缥缈下巴抬得高高的,那得意样儿让天仪又爱又恼,却说不出话来反驳,只能扭过头去自己生闷气,却不知缥缈的心里早就笑得快要抽筋了,并不是天仪太笨,其实这个防护罩魔法虽然威力强大,但是却绝对不适合普通人类的大脑。

防护罩的原理其实很简单,首先通过人工重力装置产生一层普通的重力场,这是所有重力咒文的基础,接下来便是通过机械操作或是精神力转换进行精微控制不断叠加使之发生瞬间的质量改变,从而形成牢不可破的障壁,这是从前人类改善行星环境研究的副产品。防护罩的出现使得本体脆弱的人类在神秘莫测的宇宙探索之中的生存几率大大增加了,而当时使用机械装置产生的重力场唯一的缺点便是没有能够承载长时间重力失衡的物质而已。

只是古代人类是使用仪器,而如今天仪所修练的却是魔导术。人类的大脑擅长模糊计算,对于这种看似简单,实际上却繁重无比的叠加操作完全比不上机械的效率,其实这个重力咒文的练习就像是堆积木一样,开始虽然能够堆得完整无缺,但是越到后来,越是容易忘记前面的样子,免不了顾此失彼,平衡一旦被打破,重力能量之间互相抵消,高高的积木塔便会像是忘记曾经在什么地方拼错了一块一般,轰然倒塌,所有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而妖精的思维与自然十分契合,波动可以说是平稳得异常,杂念较少,自然在防护罩的施展上比缺乏锻炼的天仪高上不止一筹。俏脸憋得红彤彤的缥缈强忍住笑意,望着天仪失落的样子,心想这个时候还是稍稍降点温,正要开口安慰一下天仪,异变徒生……

只见原本覆盖着玛琳全身,浑然一体的防护罩突然出现了一阵异样的波动,仿佛是捣蛋的水滴化开了平静的湖面,涤荡起一阵阵涟漪不住向全身扩散,防护罩内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天仪看不清楚,好像是人影在痛苦的颤抖,却没有丝毫声音传达出来。

“不好!”陷入自我陶醉的缥缈的反应依然迅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分析出了妖精小姐控制不住反复叠加而累积的庞大能量,将会导致猛烈爆炸的结论,却已经来不及提醒近在咫尺的天仪防备了。

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力猛然将天仪弹了出去,刹那间烟雾遮眼,飞沙走石,细小的枯枝石子在大气的咆哮之中仿佛成了锋利的刀片,毫不留情地划过天仪裸露在外的肌肤,带起一道道狭长细微的血痕,不过这些都不是天仪现在在意的,因为在爆炸的一瞬间,天仪清楚地看见仿佛失去意识的玛琳无力地被炸上了天空,如果不及时解救的话,从那个高度落到地上,铁定会变得和摔坏了的木偶玩具一个下场。

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在这一瞬间天仪变得冷静至极,仿佛置身事外一般,他飞速地计算着玛琳的落点,对比着自我力量与爆炸威力的差距,身形极其快速地一退一进之间,竟然将袭身的冲击力化解了大半,紧接着左手向前一推,无声无息出现的重力防护盾仿佛隔绝了前后两个空间一般,原本冲向天仪的那些狂乱的砂石尘土好似失去了气力,纷纷掉落在防护罩之前。

眼前恢复清明的一瞬,几乎没有间隙的,天仪已然低喝一声将玛尔琳妮原本搁置在一块大石旁的水果篮脱手掷向空中那似乎已经昏迷过去的纤细人影,却不是他是何时将那个用竹片树实编织的坚固竹篮抄在手上的。天仪知道凭着自己现在的力量是不可能在玛尔琳妮落地前赶上去的,运满劲力的水果篮砸在身上虽然会加重她的伤势,但是也可以稍稍改变玛尔琳妮落地的角度和时间,总比直直地摔在坚硬的地上,落个血肉模糊来得强。

没时间顾及防护罩的效用和稳定了,依然面无表情的天仪,眼神变得越发明亮,而额上却不自觉地微微渗出了一些冷汗,他还没有学会飞翔咒文,如今只能给自己多加一个加速术飞快地朝前跑去,希望能赶在时间面前就到自己的好朋友。

电光火石间的一连串行动没有丝毫犹豫和迟疑,缥缈的程序计算速度几乎赶不上天仪的反应动作,更别说给予天仪适当的建议了,等到缥缈那因为计算而有点显得呆呆的形象恢复正常的时候,快速前行的天仪已经扫开下落的碍事竹篮,奋力一跃,将斜斜下落的妖精小姐抱在了手上,剧烈的疼痛狠狠地刺激着天仪的痛觉神经,天仪只感到猛烈的冲击力几乎折断了他的手臂,禁不住一个趔趄跪坐了下来。

轻呼了一口气,怀中的玛尔琳妮紧闭双眼,睫毛不住颤动,仿佛在忍受着极大痛苦,让天仪和缥缈同时松了一口气的是她的面容虽然苍白得毫无血色,那纤巧的身躯却依然生机勃勃,显示着主人对生命的无比热爱。

……

密林之中的阴暗湿气连同落叶枯枝在爆炸之中四下飞散,原本便生长得光怪陆离的草木此刻更显得一片凌乱,过了许久,浮游迷蒙的尘沙才缓缓回归尘土。四周没有任何的声响,先前偶可听闻外围森林的鸟兽之声也仿佛被这炸雷般的巨响声震哑了……

妖精小姐的睫毛微微颤抖着,紧蹙的细眉和那柔若无骨的娇软身躯令人心痛不已,天仪并没有责怪缥缈为什么没有事先告诉他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事实上怂恿着玛尔琳妮学习重力咒文,并满不在乎地将这件事作为与缥缈斗气的人正是自己……满心惭愧的天仪没有在乎身体上的那些皮外伤,只是很用心地默念着回复咒文,慢慢地梳理着妖精小姐被法术反噬所震伤的气血。

意外的发生与终结是那么得迅速,长久以来的安逸让缥缈现在才会过神来,同样陷入自责的心灵让缥缈不自觉地低下头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天真,明明就知道妖精们的体质根本就不适合凝厚沉重的重力法则,却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的变数……缥缈等待着天仪的责怪,或许这样一来她还会感到好受一些,但是无声的沉默却更是让人心情沉闷不已。

在妖精的森林领域之中伤害了自然的宠儿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或许那些早已与淤泥同朽的骸骨生前可以解说一二,但是显然一开始就与玛尔琳尼成为朋友的天仪和缥缈却并没有注意到笼罩着整座森林的那双无所不在的眼睛,直到一股可怕的念力如同最锋锐的锥子,狠狠地刺入了天仪的思感之中。

伴随着那股突如其来的精神力,一阵愤怒的咆哮猛然在天仪的脑海之中炸开,直震的两人头脑发晕,“侵入禁地狩猎妖精者,杀!”

措手不及的天仪根本无法以那醇弱的精神力抗衡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脑袋仿佛斯裂开了一般,对玛琳的治疗戛然而止,只能坚守着最后的一丝灵智,无可奈何地将防备托付给了居于脑海深处的缥缈。总算精神攻击虽然强横无比,但终究是外来之力,对于心智薄弱之人当有奇效,然而缥缈可是对灵魂运作有着无比经验的智慧生命,在主人无条件支持的有利地形之中,硬是凭借着自己庞大的智慧能量将入侵的精神力量驱逐出了天仪的脑海,不过转瞬之间便完成了整个反击的过程。

愤怒的攻击思维似乎感到很惊讶,精神攻击仿佛从来未曾出现过一般,倏忽来去,眨眼间又退得干干净净,“哼,看来我倒是小看了你们!愚昧落后的人,那就用你们那如泡沫般脆弱的身躯来体会我的力量吧!”

可怕的威压让天仪觉得自己仿佛戴上了沉重的枷锁,仅仅只是气势便有这种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威力,天仪不敢想象如果直接面对面前这匹美丽神兽的攻击,自己会死得多么地难看,没错,这是一头美丽之中蕴籍了绝对死亡的超级生物--独角神兽,雪白无暇的身躯,合乎比例的健壮四肢,微微泛着金色的鬃毛潇洒地披散着,一支晶莹剔透隐现螺旋的独角突起在额头,它是一个王者,一个近乎完美的王者。

出乎意料的,眼前的独角神兽并未如同猜想之中的那般一上来便大开杀戒,反而是以一种略略有点疑惑的眼神盯着天仪的眼睛,那偶尔闪现晶莹的灰色瞳孔仿佛让这只受命千百年来保护妖精一族的神兽感到从所未有的惶然,老迈的身躯也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般,而那股联缥缈也觉得震惊的压力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淡薄了。

缓过一口气来的天仪重新默念起了回复咒文,一边向眼前随时都会化为死神的神兽解释这起事故的由来,当听到那独有的重力咒文的时候,连仅仅只是智能的缥缈也通过天仪的眼睛感受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狂喜。

心灵感应的结果真真切切地向独角兽--西格拉斯诉说着宿命的终结,没有人能够了解西格拉斯千年来的感受,即使是那些灵巧地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妖精,自从第一次醒来得到上古人类的命令之后,几千年的寂寞和那隐隐带着仍未飘散血腥味的身躯都让他感到了厌恶,他知道他原先的主人已经湮没了,但是指令的驱使仍然使他挣扎不脱宿命的禁锢,到今天,他终于再次见到了上古人类的回归,而老迈身躯的病痛和他所厌恶的一切都将离他远去了……

“第九号基地生态研究所所属,融合试作体编号0922,名称西格拉斯,向主人报到,请求执行能量传输方案……”西格拉斯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请求用心灵感应传给了眼前的上古人类,期待着生命的终结,他甚至没有看玛琳一眼。

“你是,第九号基地的最高结晶?”缥缈一时间竟忘了隐藏自己,忍不住用思感电波与西格拉斯交流了起来,她万万没有想到那些被毁灭的反抗基地之中竟然还有留存下来的智慧。

“是的……因为那时候我是唯一因为在外战斗而生存下来的生命了……”遥远的记忆仿佛都回到了西格拉斯的思想之中,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人工智慧会寄宿在眼前上古人类的脑海,这样战斗虽然有利,但是这个电子生命的寿命却已经有如风中残烛了,“而我,也会随着使命的终结,欣然接受死亡……”

“等等,你为什么这么说?”原本静静聆听的天仪突然插话道,眼前这强横的生命竟然放弃了生存的权利,反而是一幅心安理得的样子,这让他奇怪不已。

西格拉斯缓缓地屈起四肢,心灵感应之中透出了一股难以掩饰的疲惫,“我的指令设定:守护妖精们直到有一天保护主人,或是帮助主人继承我的力量。主人现在很年轻,如果没有保护自己的力量的话,又怎么去打倒天使神族,和那些消灭了我们人类文明和格兰蒂亚文明的异星种族呢?”

天仪深深地看着那双淡然无为的眼睛,缓缓地说道:“也就是说,我将无偿获得属于你的强大力量吗?”

“正是这样……”西格拉斯依然平静,或许是出自对套在自己头上几千年的枷锁的报复,纵然他深深了解到贪婪和不劳而获将腐蚀人类,却已经并不在乎眼前人类的选择了。

“西格拉斯……”独角兽的力量是显而易见的,天仪的眼中闪过一抹流光,让缥缈近乎伤心地认为他会毫不犹豫地答应,然而天仪接下来的话却截然相反,“我拒绝!”

“生命的权利在于自由的选择,我不喜欢阶级之间的鸿沟,也不喜欢对于智慧生命的区别对待,能够帮助你解开命令的牢笼,我很乐意,但是让我毫无付出地就接受原本属于你的东西,我还没有那么恬不知耻……”天仪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乍闻此言,原本自嘲的西格拉斯和哀怨的缥缈都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无条件接受有利的事情是他们的定律,原本等待着的回答却完全相反,西格拉斯瞪大了马眼,一丝笑意渗入了心灵感应之中,“我的力量本来就是上古人类所赋予的,他们还给了我生存的权利,现在只不过将这些原来属于你们的东西还给你罢了……”

天仪高傲地扭过了头,碎碎念道:“不管,我就是不爽,你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放弃生命!搞得我像是不劳而获的二世祖似的,哼!”话到一半,天仪又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这匹马,说道:“我搞不懂为什么你们都要去干那什么打倒天使神族的丰功伟业咧,懒洋洋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我才不去干那劳心劳力的事情呢。”

马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笑意仿佛更深了,那金灿灿的独角上忽然划过了一道扭曲的闪电,没料到会遭到偷袭的天仪一声不吭地就晕倒了过去。异变突起,缥缈娇叱道:“你做什么!”

西格拉斯一幅理所当然的样子,神在在地回答道:“当然是做我该做的事情了,既然他不想无功受禄,那么承继了我的力量之后,他也应该正视自己的使命了吧……嗯,或许他还会逃避也说不定……这样吧!”

仿佛灵机一动的西格拉斯目视着与天仪跌作一团的玛尔琳尼,诡异地笑着说道:“毕竟也与妖精们有着几千年的缘分了,让他由机会多多照顾妖精族就好了,嗯,或许还可以找几个漂亮的妖精小姐做伴呢。”

思维一片混乱的缥缈呆呆得听着西格拉斯的胡言乱语,良久才整理好了思路,问道:“你是想强制执行能量转移吗?但是这违反了设定中的规定……还有……你,真的不想再生存下去吗?”

西格拉斯笑了笑,那种历经岁月累积的长者气息竟然只通过思维的触动就令缥缈感到孺慕,他淡淡地说道:“可爱的小智慧,有时候,命令和指令是可以变通的,比如现在,我只要相信没有我的力量,他会在将来遇到危险就可以了……而且,我已经活得太久,太久……”

声音越来越低,而西格拉斯那原本英气勃勃的身躯缓缓地出现了衰老的痕迹,生命的气息已经开始脱离这个掩盖在幻术之下的老朽躯干,原本灵动的眼睛也随之暗淡下去,庞大的力量慢慢汇聚在那支螺旋的独角之上,使之看起来更加晶莹剔透。

“我走了……愿上古的英魂保佑你们……”

螺旋的独角猛然爆裂开来,沛然至极的纯净能量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水一般射入天仪的眉心,在他的身体之中化作安详平静的能量缓缓地与天仪身体的每一部分融合了起来,细胞不断地活化,生长成为更加坚韧的组织结构,慢慢地一层纯白色的光晕笼罩了天仪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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