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色,和跟她下棋的时候不一样。
那一刻,周汘对昨天的决定有些动摇了,她忽而想,或许梁钥跟她说的话并不是固执己见,而是一个事实。
“料到了,不然慕相也不会亲自跟去吧。”阿音想了一瞬道,“将人找出来,哀家倒要看看,殷木兰究竟要做什么。”
“是,臣领旨。只是……”周元欲言又止。
梁钥似乎听出了什么了,那双美目终于看了过来,周汘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的目光,稍稍一怔,还是落落大方的抿了抿唇角。
可是梁钥却似乎没有在看她,目光淡淡的掠过,落在了周元的身上。
听见阿音略带笑意道:“周大人是想哀家推一把?”
“是,臣僭越了。”
“不碍事,举手之劳而已。”阿音很好说话,垂眸捻起一颗棋子,淡淡道,“只是这事儿不要让慕相知道。”
周元似乎料到了,说着起身道:“是,那押送殷木奎去天牢的事情,臣就着手去办了。”
“去吧。”
“臣告退。”周元行了一礼,周汘见状也跟着行了一礼,然后兄妹二人便像来时一样,离开了。
阿音将手中的棋子放下,侧眸看着窗外,周元跟周汘并肩走在院子里的身影,隐约可见。
“看来周大人是知道你在我这儿,特意带了妹妹来的。”
“大约是慕相说的。”梁钥跟着落了一子,“怎么,你这相当红娘的心思,这么多年了还改不掉么。”
阿音闻言,回眸看他,微微挑眉:“周汘不错,与你相配。”
“我记得从前你还说那位跟云墨相配的。”梁钥看着她,一双美目里带着一丝挑衅,从未有过。
“四叔。”不知为何,两人之间忽而火药味浓重了起来,剑拔弩张的,“你瞧瞧如今梁清跟慕大哥不就挺好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的。”
“这世上就是有人想得开,有的人就是死心眼的。”
阿音心头一顿,强忍着怒意看他:“如今瞧来,还是想得开的多,四叔又何必如此固执呢。”
“你是在说慕无尘么。”
“哗啦”一声,阿音忽而扫落了棋盘上棋子,书房里的人都是一怔。
丝雀看着脚边的狼藉,连忙跪下道:“太后息怒。”如今真是提不得。
“太后息怒。”里里外外,除了梁钥和丝竹,跪了一圈又一圈,空气凝重的可怕。
阿音坐在窗前,那双漂亮的眸子紧紧地看着梁钥:“不是说了,不提他么。”
“我也说了,我也不爱提别人。”
“我是太后。”
“嗯,你要砍了我么?”梁钥就这么坐在她对面,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双美目里是阿音从来都看不透的心思。
阿音的眸子眯了眯,忽而大笑了起来,笑的无奈而哀伤,笑得旁人害怕而担忧。
许久,梁钥听见她用一种深深地无奈声,道:“我怎么舍得呢,我身边已经没有旁人了呀。”
梁钥放在膝上的指尖微微一蜷,看着她,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