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在五月九号一早到北京,准备参加十号今年第一季度工作总结的一个董事会,李仕兵要晚上才能从陕西回北京,所以陈铭川亲自开车到机场接王老五,两人没回公司,也没去酒店,而是驱车到昌平一个高尔夫球场打球。
在车上王老五把这次到陕北的情况简单的给陈铭川作了汇报,陈铭川也给王老五说了说他这边的情况,做其他董事的思想工作,基本还算顺利,都答应如果职工捐款不足,就由公司来填补,从目前职工积极捐款的热情看,应该差不了很多。
两人共用陈铭川的球杆,王老五没想到要打球,所以没带球杆来。两人打球有个规矩,开球前不丢硬币,而是剪刀石头布,今天王老五运气不错,赢得了首先挥杆,他打出一个漂亮的弧线球,球准确的落在远处的球道草地上。陈铭川的运气差,后一个开球,还把球被打到了球道外的小树丛里。
“看来你是很久没练了,忙坏了吧?”王老五没取笑他,而是有些心疼他。
“是啊,我不象你那样逍遥。对了,什么时候喝你和寒冰的喜酒啊?”陈铭川与王老五并肩朝落球的地点走,两人的脚步很整齐,和心一样的齐。
“是妈给你说的吧?”王老五一猜,就知道是母亲给他说的这事。
“是老夫人专门打电话告诉我的,还要我劝你早下决心呢。难道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我看寒冰这姑娘不错,上次你进看守所,最急的就是她,人长得也很水灵,蛮有气质的,很适合你,最关键是老夫人也挺喜欢的。武哥,要是喜欢,就尽快决定吧,一个人总这么过,也不是个事,再说,老夫人可是很着急的,别在折磨她老人家了,快结婚吧,要个孩子,让老人家开开心心的度个晚年。”陈铭川约王老五打球,主要的就是要说这事。
“铭川,在女人的问题上,我从来没和你私下聊过,其实我很苦恼,很想找个能理解我的人说说,可你总是忙,我哥俩在一起,谈的都是公司的事多过私人的事。其实,我这些年来,心里一直有个女人放不下,她在我内心里象是生了根发了芽,想忘记总是忘记不了,这种心情,你没我的经历,所以很难理解。”王老五说着停下脚步,犹豫了几秒钟,还是给陈铭川讲起了江雪。
“我到大学报道的第一天,那时候你也知道学校是没行李提供的,所以我扛着行李,脚上穿的是一双拖鞋,在火车上拖鞋的一条带子断了,是那种夹在大拇指和食指的拖鞋,坏了也没有可换的,只好勉强的穿着。下火车后,看到接站点,就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咱们边打球边说。)那里有几个男生和女生,有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生,很清纯很漂亮,头上还扎着蝴蝶结,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看见我走过去,就咧开嘴的笑,很灿烂的那种。那是我第一次见到象电影明星一样的女人,女人不准确,应该是姑娘,对,是姑娘,美丽的姑娘。我的脸当时被她看得烧烫起来,肯定红了,到现在我还记得很清楚。见她看我笑,我有些羞涩的忙低下头,当时忘记了母亲交代的话,母亲出门前一天晚上,给我准备行李时说:‘小武,在外面不管多难,都不要把头低下,一定要堂堂正正的昂着头,因为只有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的人才会把头低下,妈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堂堂男儿汉,再大的困难都能挺过去的。’我知道妈的话意思是要我不要被困难吓倒。但我第一天到北京就被漂亮的姑娘给吓得垂下了头,你说我窝囊不窝囊嘛!”王老五讲到这,又挥杆打了一杆。陈铭川却哈哈的笑,没说话。王老五接着往下讲他的故事。
“第二天在礼堂接受入学教育,那个看得把我头垂下的姑娘就坐我前面,校长没来讲话前,同学们都哗啦哗啦的各自说着话,我一个人坐在过道边的椅子上,没和旁边的同学说话,都不认识,可以说认识的就是前面的那个蝴蝶结,而且还没说过话。我只把眼睛盯着她的蝴蝶结看,看得都发了呆,看着看着,蝴蝶结没了,眼前出现的是她那漂亮的脸蛋,吓得我忙着又低下头。耳朵里听见一个很柔和很悦耳的声音:‘喂,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以后可是同班同学哟,我叫江雪,大江的江,雪花的雪,我是浙江人。’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和我说话,所以还是没抬起头来,于是我的肩膀就被轻轻拍了一下:‘喂,同学,和你说话呢。’我才意识到蝴蝶结是在和我说话,慢慢抬起头来,漂亮的脸上还是那灿烂的笑,我回答她:‘我叫王健武王八蛋的王。’(铭川你别笑,当时我真的想不起要怎么形容这个王字,心里一急,就给她说是王八蛋的王了。)她听了后笑得前仰后合的,别的同学听见她的笑声,都朝我们这边看,坐在她旁边的女生问她笑什么?她忙止住笑摇手说没什么没什么,可她才说完没什么又忍不住的笑出声来。你不知道我当时的心情,真的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王老五见站在草地上的陈铭川笑弯了腰,要不是球杆支撑着他,说不定他会笑得在草地上打滚。
“要是你当时回答说是王老五的王,保准那个蝴蝶结笑得在地上只打滚。哈哈哈哈!你还记得那首唱王老五的歌吗?哈哈哈!‘王老五,我问你,你的家乡在哪里?’哈哈哈!笑死我了,和你认识到现在,你的幽默还从没让我笑得如此肚子疼过,哈哈哈!”陈铭川说笑着还唱起歌来。王老五才反应过来他说如果自己说是王老五的王,蝴蝶结会笑得在地上打滚的意思,自己也哈哈哈的笑起来。
“你接着说,很有意思,哈哈哈!”陈铭川笑得没那么厉害了,站直身子要王老五接着讲他的故事,于是王老五又开始讲。
“后来她给我说,见到我的第一天,还以为我是个瘸子呢,所以在火车站时她笑的原因是因为我走路一瘸一拐。在后来的大学生活中,我只要一见到她,就会低下头,好在她没给班里其他同学说过我的那个王八蛋笑话,要不然我的外号就不叫王老五而是王八蛋了。我们除了假期外,几乎天天见面,但我没和她说过几句话,记得有一次我们学校演讲比赛,我得了头名,在晚饭时,我刚打了饭走在回宿舍的道上,江雪追上我,递给我一只包装很漂亮的长方形盒子说:‘这是我送你的礼物,祝贺你演讲得第一!’我当时不仅没伸手,反而把手缩到了背后,说:‘我不要!’(铭川,你说我傻不傻,当时我真的有些害怕,但不知道怕什么。)见她听到我说不要后,脸马上暗了下来,笑容没了,很伤心的样子,把那盒子塞到我衣兜里,转身跑开,我硬是弄不明白她为什么没了笑容,傻愣着,站在那看着她跑远。她给我送的是一支金色的派克钢笔,当时我也不懂什么名牌,但我还是很好的保存着,直到现在,那钢笔还象新的一样在我家的抽屉里放着,时不时的拿出来看看。”王老五讲到这,神情象是又回到了大学。
陈铭川拿出水,递给王老五,然后说:“是啊,你真傻,她是喜欢上你了,难道你当时真的没感觉出来?”
王老五接过水喝了一大口,咳呛着抹抹嘴角说:“那时侯自己是谁呀,什么都不是,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学生,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
陈铭川干脆坐在树下的草地上:“你接着说,后来怎么样?”
王老五在他旁边坐下,接着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