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哪里懂得看人品性,只不过小的听说这两位女子,年纪小些的是王家嫡女,那年纪稍长的是王家的妾侍,若是太太拿捏不准主意,不如便厚待王家嫡女,将那侍妾随意处置便是,若是将来王家起复,得知我们重待嫡女必也是感激涕零的,也不至于为一侍妾受苦而责备我们安家,如此也算两全其美了。”
安夫人颇为满意的看了眼荷香:“你倒是聪明,跟我想到一处去了,我是武将女儿出身,王家亦是功勋累累的将门,如今官家轻武重文,满城朝臣竟无一人着裹甲绯色朝服,武将提头在战场厮杀护君主,数年苦寒守边疆,竟抵不过京中会些几篇酸腐文章的士子,若将来敌国来袭,莫不是派几个秀才去阵前吟几句酸诗便可退兵的。”
荷香惶恐跪下:“夫人慎言!”
“我不过是同你发顿牢骚罢了,出外自会小心。罢了罢了,便将那王家嫡女拨于我女儿玉柔当伴读吧,一应吃穿用度比着府里的大丫鬟给就是了,至于......”安夫人沉吟数晌:“至于那王家侍妾,能予人做妾的,必不会是什么良家子,拨给张小娘使唤倒是得宜,同为小娘,指不定两人会有说不尽的贴己话呢!”安夫人说道此处,心情极好,忙招呼荷香再去厨房叫些茶点来吃。
月色夜凉如水,府中灯火阑珊,江歌儿脱下白袜,脚板上水珠密布,旧珠已破新珠又冒,倒是颇如诗文所说的大珠小珠落玉盘落玉盘之景了。就着缥缈的烛火,想将水珠一一挑破,那玉梅冷着脸,将烛火夺走:“还当自己是什么千金贵体,竟连烛火也想独占?”
自从王家败落,玉梅与自己一道流放,话里话外的都是些身份体统,真真是聒噪得很,要不是自己身无分文无资金起家,又怕被原身亲近之人识破,打算先原着两年在做打算,这玉梅还真当自己一辈子再无出息,碌碌无为的躲在别人府邸当个奴仆?
不过江歌儿性子一向寡淡,更不愿跟个古人浪费口舌争长短,她要夺火便由着她,自己和衣睡下便是。
玉梅见江歌儿不敢跟自己争执,洋洋自得的吹灭了掌中火,将烛台搁置自己床头上,美滋滋的想着,以后被安老爷纳了,自己必然要将这尘姐儿要了去,给自己当粗鄙丫鬟使唤,想想此景,便觉得心头快哉乐哉,一夜美梦睡过,天过大明,荷香便前来提人,见这二人还未清醒,不由的皱起眉头,都已经到这种地步,竟还改不了身上的主子气,荷香提脚直接踹在了玉梅屁股当间,玉梅呼痛跳起,正想骂谁这般没眼力劲儿,却见一威风凛凛的丫鬟领着两个婆子在侧,想是自己寄人篱下命运多舛,不敢照次,只委委屈屈的福了一福立在身前,江歌儿听见响动,自是清醒,规规矩矩的下床问好:“荷香姐早,多谢姐姐昨日帮我准备这般柔软的被褥,我许久没有睡过这般舒服的床了,多谢姐姐厚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