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雪上加霜的是,在独生女快十岁时,他的妻子不幸患上重病。
落合英助一直在靠接广告和当家教勉强糊口,存款微薄得像张纸。他到处借钱看病,但根本借不到。
走投无路下,他终于还是回到家,继承了丰厚的家产。可惜那时,由于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他妻子还是病逝了。
之后,落合英助彻底放弃了艺术之路,甚至一提到‘艺术’,就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也不准落合葵继续学画。
可惜他女儿比他机灵——平时在家,落合葵绝口不提学画的事,一到她爸出差,就溜出去用老爹给的零花钱找人偷学。
有了基础,大学被美院录取后,她就利索的收拾包袱,离家出走了。
……
白石掐着日子做完画框,交工那天,帮落合葵把东西运到了她的画室里。
落合葵租的房子本身就不大,画室也当然很小。
白石把画框放好,退开两步,脚下忽然沙的一声,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挪开脚,低头一看,就见地上扔着两张纸,上面打着简单的草稿。
其中一张,画风和落合葵很像,阳光向上。
另一张却有些血腥,正是《天罚》的雏形。
白石歪着头找对角度,瞅了两眼:“评委喜欢这种风格?”
“算是吧。历代获奖的参赛作品,都是这种阴沉、西式,富有‘寓意’的画。”落合葵显然为“春苗赏”做了不少功课。
说到这,她看着草稿上的某处,忽然笑了起来:
“我爸倒是能满足前两个条件,可惜总画不出‘寓意’。结果就是他前前后后参加了六届春苗赏,一次都没能入选。”
这位离家出走许久,传统意义上的“问题少女”居然能这么自然的提起家人。
想到正在用落合葵视角看着一切的落合馆长,白石说:“我还以为你们关系不好。”
“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僵啦,如果他真的铁了心不想让我读美院,我哪能过得像现在这么舒坦。”
落合葵毫不知情的屈起手指,啪的弹了一下那幅精心绘制的《天罚》草稿:
“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画画,只是我的启蒙知识来自于他,灵感来自于他,甚至连基础的画功都是他教的——换句话说,我能成功的话,就能证明我老爹不是只能靠家里的废物吧。
“这么提起来,还真挺想他的……不管能不能得奖,今年的春苗赏过后,我都该回家了。”
说到这,落合葵站起身锤了锤蹲麻的腿,眼含期待的看着白石。
白石对视回去。
两三秒后,落合葵以为信号对接失败,她叹了一口气,视线飘开了一些:
“嗯,就是……你可以把我最后那句话传达给绚也,我也不指望他能立刻想通,不过、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像你家太太一样,直白一些!”
看来还是惦记着想被告白。白石点了点头:“我尽量。”
话虽如此,真中绚也听到这事后,却完全没按落合葵的剧本来。
他拉着白石一个劲的问:“是她爸断了她的兼职来源?还是找人把她租的地方砸了?这是违法的!”
“你电视剧看多了吧。”白石抱着画夹拂开他的手,“比起问我,直接问她不是更快?”
“哦!”真中绚也醍醐灌顶般朝落合葵走去。
也不知道两个人具体说了什么,只是从落合葵抽搐的眼角来看,她没能听到自己想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