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五里山路,其实自打下了黑松顶根本就没有路,只有一条早已经干涸不知道多少年的溪流。盘踞着几块黑色卧牛石的河床上铺满大大小小的灰白色鹅卵石,就象是缠绕在山脚下的一条丝带,一路蜿蜒向西延伸,宛如一个路标般指引着度家店的方向。商成看兵士们还象在山道上行走一样列成单行,蛇一样在河床上迤俪绕行,紧赶几步追上金喜,下令:“你带上苏扎,领十个人先去,争取在尤家马队之前赶到度家店!相机行事!”
“是!职下遵令!”
“记住,你们行动要快!越快越好!”
“职下明白!”
金喜随手点了十个精壮边军,一声“轻装前进”,十个人都甩掉清水葫芦干粮袋子,各自拿着趁手兵器跟在他身后急火火地去了。
商成接了金喜的位置走在队伍前面,堪堪望见前面山缘处豁然开朗,便知道山路已经到了尽头,出了这条沟就能望见土匪巢度家店,心头正在盘算怎样隐匿队伍的行踪又如何与孙仲山通消息时,就看见一个人影蓦然出现在沟道口,跌跌撞撞地奔过来,还隔着几十步,手里的刀已经指着度家店方向大声叫嚷:“快……快!大人快……”
商成心头一紧,知道是事情又有变化,疾走两步迎上去,厉声喝道:“你慌什么!说清楚,前面怎么样?孙哨到没有?金哨有没有和他们接上联系?”
那边兵的脸上身上都沾着血迹,手里的刀也有几处卷刃,喘息一口应道:“孙哨失手了。我们和孙哨已经合在一处。还在打。土匪人多,还有两具黄弩。金哨已经负了伤……”
商成的目光陡然聚成一线,定定地凝视着那兵。黄弩的威力他见识过几次,绝对算是这个时代最可怕的单兵武器,五十米之内能穿透铁甲,一百米距离还能入木三分,只是因为制作工艺复杂又容易损坏,所以才没有列装。可他从来没想到过这种东西竟然会现在土匪手里!他劈头打断那兵士的话,问道:“孙哨他们退下来没有?”如今夺没夺下寨门都已经不重要了一一土匪手里有黄弩,即便孙仲山夺下寨门也不可能守住!现在的关键是孙仲山会不会临机决断先撤下来,免得让边兵乡勇们白送掉性命!
“退……退下来了。土匪也追上来了,……有七八十人,围着我们的人在打!”
听说孙仲山没有和土匪硬来,商成悄悄松了一口气,再听说土匪竟然敢追出寨子围攻,一颗心顿时又提到嗓子眼一一金喜孙仲山两边合起来才只有三十个兵,算上关家尤家派出来的本家子弟也不过五十人出头,夺寨门时肯定又添了伤亡,如今被人数多出一倍的土匪围攻,少有差池就是凶多吉少!更可怕的是,边军在人数上本来就吃亏,要是再少了这三十个兵……“失败”这个辞立刻在他脑海一闪而过。忧虑之余他还有些羞怒一一土匪居然敢派这么多人出来围攻孙仲山部,难道就不怕边军这是在声东击西吗?
他的脑海一瞬间转过许多念头,人却没有停顿,领着人当先出了山道,便望见一里地之外有群人紧紧围在一块山崖下,拿着刀枪呐喊厮杀,砰砰乓乓的兵器撞击声不时传来。他立刻下令:“整队!准备战斗!”顷刻间七十多人就立刻依照伍什列出阵势。他对钱老三道:“你带五个什,插过去抄断土匪的后路!要快!”
钱老撒狞笑道:“大人放心!”回过身刷地拔出刀,朝度家店方向一指。“跟我来!”领着五十个人一跃下了半人高的土道,踏着光秃秃的田地绕圈子直奔那群土匪的背后。
商成扯下腰刀掼在地上,从身边一个边军手里拿过一柄直刀,挺了刀吼道:“上!”
围攻孙仲山和金哨的土匪早就看见了边军新来了援军,也是一阵慌乱,片刻又复安静下来,紧接着一拨十六七个人在一个小头目的带领下,杀气腾腾地过来阻截。两下里一撞上,小头目就被商成一刀杆砸在肩膀,身子一仰脚下一软,赵石头已经挺了直刀直戳进他的胸膛里,手一抖刀一转再一拖,一蓬鲜血立刻从把袄子上被洞穿的伤口里喷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