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成笑着拱手说:“那就太感谢了。”
既然十七叔的事情有了眉目,他就不想再在兵部耽搁了,站起来便预备告辞。
“不忙不忙,我正好有个事情想找你打问一下。”真芗拉住他说。
“什么事?”
“就是上回你和我说的什么玻璃还有观天仪的事。”
“你上回不是没同意么?”商成奇怪地说。他揶揄真芗道,“怎么,兵部又从钱库里挤出那点破铜烂铁了?”
真芗笑着说:“我又没说是兵部打算接手这堆破玻璃烂琉璃。工部想挣政绩,就让他们去挣好了。”又说,“不是我想找你打听,是别人托我向工部打听一下,这无色透明的琉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一这不刚好就撞见你了。我知道,常秀实他们也是受了你的鼓惑才去弄这玩意的,问他们还不如问你!你和我再说说,我回头也好给别人捎个话。”
商成不忙告诉他什么是玻璃,只问他:“谁找你打听这个?”能把关系攀扯到真芗这里的人,就一定能把关系拉扯到常文实那里,既然有这种手眼通天的能耐,又何必找兵部侍郎打听工部的事情呢?
“……是我一个拐弯抹角的亲戚。”真芗说。停了停,又补充说道,“是我个远房的叔伯兄弟。他家里有点闲钱。如今京畿四周州县的地价高,买地佃给别人回本太慢,听说工部和太史局要合起来搞什么琉璃玻璃的,就想打听一下这玩意。要是能生钱的话,看能不能托关系走太史局那个清汤寡油衙门那边扑腾出个什么门道,托着太史局的名在里面占点股。”
这么一说商成就明白了。看来这就是那天田岫出的主意,打着工部的幌子借着太史局的名义找人出钱投资试着烧玻璃,等有了结果太史局和投资人都跟着沾光受益。他笑了笑,说:“这玩意一时半会和你说不清楚……”
“那就不说。我就问你一句,这玻璃烧成了能赚钱不?”
“大概,我是说大概啊一一玻璃的利应该还是比较厚的。”商成说。但他说的是利润率,不是指赚大钱。小作坊里生产的东西,一个是工艺不成熟,二者产量有限制,所以想赚大钱根本不可能。不过,早期按琉璃这样的奢侈品价钱发卖的话,利润依旧很可观。要是再有人眼光毒手段高能把镜子什么的再鼓捣出来,估计两三年不到就能富得流油。
“哦。”真芗点着头若有所思。停了片刻,又问道,“你说的利钱,能有几成?三成利能有不?”
商成不明白他把事情打听得那么清楚是什么意思,就随口说道:“三成的利润谁去烧玻璃啊?三倍还差不多!要是遇见能耐人,一块破玻璃赚上几十倍的利也很平常。”话刚说完,他就瞧见真芗的手猛地一抖,半盏茶汤都倾到身上还不自知,兀自张着嘴傻望着自己,忍不住就打趣他说,“老真,你打听得这么仔细,不会是你自己也有打算,要掏腰包烧玻璃吧?”
“哪里,哪里。子达玩笑了,玩笑了……”真芗神情尴尬地说道,“这就是我那叔伯兄弟好奇而已……”
商成一笑,也不揭穿他,就站起来拱了手告辞。
出门时,他还对一脸患得患失的真芗说:“看嘛,我早让兵部自己烧玻璃,你偏偏不同意。现在好了吧,想参个股都得看工部和太史局的脸色。”
他不知道工部和太史局会是个什么脸色,不过真芗的脸色倒真的是很难看。好!总算是让他报了正旦那天的“仇”了!给你送钱你偏把人朝门外推,现在自己去墙角蹲着抹鼻涕吧。回头工部真把玻璃烧出来,还有的是你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