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波,时光如梭,自己年事已高。偶尔处理朝中弊政多有心软,缺少震慑,朝中更显动荡不安。
几个皇子本应是最亲近的人,可私下里拉帮结派,与大臣牵扯不清,结党营私之事屡见不鲜。作为各方势力的对立面,太宗心里明镜儿一般亮堂。
只是,他在等,等一条抛下诱饵立刻咬食上钩,自动现身的鱼儿。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位皇子按捺不住,第一个跳出水面来。他不确定如此做的后果是什么。
看起来,那些整日恭谨的儿子并无反心,那些手拿笏板每日跪拜在大殿中的臣子也面无二样……或许,陈桥镇的事情即使过去很多年,却依然如梗在喉。
寇隼明显偏向于三皇子元侃的言语,生硬地触动了太宗身体里那根最敏感的神经,这让他十分恼火。
此次将寇隼召回汴梁,原是让他助力稳定朝中局势,绝不是让他来搅浑这摊清水。
“是的,昨日刚刚到达汴梁。”太宗突然将话题转到叶念安身上,让寇隼微微一愣。心中疑惑道,叶念安与元侃之间几个来回往复的攀谈,官家应当在隔壁里间听得清清楚楚,为何还要再来询问他?
寇隼脸上不禁蒙起一层雾意,想到还没摸清官家的心思路数,看刚才情绪又较为多变,只得小心回答。
太宗点了点头,没有太多话语,反而是偏过头看向肃立在一旁的没有吭声的元侃,眼底尽是疑问。
似是在询问与叶念安交谈相关之事,亦或者是想从他口中证实一遍叶念安的到来。
元侃感受到太宗望向他带有灼热的目光,胸间立时了然。太宗对于叶念安这样的小人物,自然不可能放在心上。
他在意的,是叶念安对自己说的那几句批言。倘若自己替叶念安美言,太宗一定会认为他元侃有争权的野心,这样反而不美。
此刻,面儿上看起来像是在询问叶念安的品性,可实际上却是在试探自己。
元侃稍一思索后,平静说道:“适才在酒阁里与儿臣交谈之人,确实是叶念安。我观此人也无甚才能,不过是个蒙骗乡里之辈的江湖术士,不堪大用。”
太宗听罢眼睛瞬时一亮,元侃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番说话,在他心中的威信此刻有了一丝变化。
他对元侃说出贬低叶念安的话语,不禁赞赏,心中暗道这孩子天性不错,并未被权势欲望蒙蔽了双眼。
饶是如此,心中所念转至喉咙口腔处,却这般说道,“休要胡言,我平日是如何教导你们兄弟几人的?
天地万物皆可为师,岂能随意生了轻视之心。更何况,叶念安是寇大夫力荐之人,在青州解民于水火,立下诸多功劳!”
太宗话间虽是训斥之意,语气里却丝毫找不到责备之味。
元侃听罢,立即颔首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