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的这句话,前后断开数次,里面说得颇累,门外几人听得更累。
“既如此,那我等也不勉强老人家了。
只是夜黑路远,外头又起了风沙,我等借老人家屋外平地倚墙对付一晚,明儿天亮就走。
如有惊扰,小可先行陪罪。”
借着木门中传出的微弱烛光,就着高原漫天风沙下的朦胧月色,四人围在破旧土房的屋檐胡乱垫进些干粮,便相近倚着矮墙昏昏睡去。
这六月高原上的夏季,日间同夜晚温差甚大。四人和着轻薄衣衫在睡梦中越挨越近,越靠越紧。
阿春不仅鼾声震如响雷,从唇角不停外溢的口水,从搭靠在呼楞铁厚实肩膀处洇湿至胸前大片。
夜风越过墙头落向四人,呼楞铁被前胸凉意一击,猛然清醒了过来。
“啧啧啧,他娘的!啧,姜春你这哈癞子,给老子醒醒!”
呼楞铁粗眉倒竖,手掌奋力拨开阿春斜倒在肩头的脑袋,满脸嫌弃地吼道。
“嗯~~~”
姜春半竖起脑袋,耷闭双眼哼过一声又倒向了呼楞铁的肩头。
“你给老子起开!”
呼楞铁雄师一跃,将他脑袋一掌拍了出去。
“呃~~~”
阿春旁边排着叶念安,遭贯力一推,两颗脑袋碰到一起,哐腾一记闷响,二人都痛醒过来。
“作甚?”叶念安板起俊脸轻斥道。
“小……桐生兄,你瞧我这衣裳,全是这厮的口水吐得……”
经了昨晚与阿春的同枕共眠,呼楞铁已是一夜未合眼。今日再来一遍,这满腹憋屈不撒不痛快。
只不过,话还没说完,却又见叶念安将食掉摁在唇上。呼楞铁立马识趣地收起话头,蹲下虎躯。
“外头有声音,听见没?”叶念安贴着土墙,惊疑说道。
“像…像是马蹄声!”阿春与呼楞铁也听到了墙外愈行愈近的阵阵马蹄。
“三更半夜有马蹄声,不是盗贼……就是……辽兵!”
叶念安眸子一亮,嚯地站直身子,“莫怪这一路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百姓都闭门躲避,原是此地盗贼猖獗。哼!”
听着马蹄声响似是朝着他们这个方向,几人快速猫着身体找了暗处藏了起来。不久,贴着矮墙马蹄纷杳而至。
呼楞铁与叶念安轻步一跃,尾随骑队行了一段。待看清骑手乃一干宋人装束,面相和善,也未见凶器防身,二人又悻悻折回方才栖身矮墙处。
“就是几个赶路的人,非是盗贼。”
呼楞铁一踏进院墙,就迎上阿春一张怕事的嘴脸,正想劈头埋汰他几句。
突然间,木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