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儿来,姑奶抱!”
龙小青一脸埋汰,二话不说接过娃娃,身后眼白满飞。
小不点儿一见盘中满躺的饼子蒸得白嫩,扭着身体撒开嗓子叫了起来,伸出肉嘟嘟的小手就要去抓。
郑帅毕屁颠颠地跟在后头一击掌,招手就令随从呈上盘子,夹起一块蒸饼送进娃娃手中。
双儿此际许是真的腹中空空,眼泪汪汪地留下两颗小门牙印。
龙小青掰下一块,蘸了下桌上盛着蜂蜜的小碟子,又塞进双儿嘴边,小家伙咀嚼了一阵,立即盯着蜂蜜碟子‘呀呀呀’地叫起来。
不刻,主宾落坐,各怀心事。
郑守备虽不是甚身居高位之职,其府宅置办的宴席自然比不得大宴菜色那般琳琅满目。
可一道接一道如流水一般,不时飞上桌来的菜肴,也将众人面前摆得满满当当。
娃娃坐定后,便在龙小青怀里拼命吃着,不再闹腾。
郑帅毕唇角一咧,举起酒杯缓绘站起,眼波朝席间众人逐一扫过,扬袖悠悠欲语。
“来来!今儿是郑某赴任成都府守备的日子,感谢诸位兄弟于寒舍一聚,家宴而已,不必拘束。”
说话间,郑帅毕眸心蘊着浅浅笑意,盯着叶念安面孔又客气道,“早间在城门外重逢叶兄,俱是有缘,再甚难觅。
郑某得叶兄这一肝胆相照的手足,当真此生有幸。
来,我郑帅毕敬叶兄三杯!”
语落,郑帅毕一抑脖颈,杯中酒汤一滴不剩。
身侧的卢小六识得眼色,立时端着酒壶,又往空杯里慢慢斟满。
许是天热途远,日间颇多折腾,许是芙蓉茶楼内,呼楞铁与他讲的一席话,此间的叶念安面容憔悴,听得郑帅毕话语中的奉承,心间滑过一丝厌烦。
微微上扬的浓黑剑眉虽没见半分变化,却用眼梢偷偷瞄过了席间各人面色。
见呼楞铁面沉如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隔膜屏障把他和周遭相隔开来,只欠身满着自己面前的酒杯,和龙小青二人默默自饮着。
待对面的郑帅毕一连干下三杯后,微微一笑,恭维道,“郑守备独斟独饮,岂不无趣?愚弟陪你一杯。”
说罢,叶念安轻步踱至郑帅毕座前,将杯中倒满清酒,仰头一饮而尽。
郑帅毕顿了顿,没说什么,只又将叶念安空杯满了两回。
龙小青将怀中香甜入梦的双儿送进了厢房,回到席间。
见席间一贯的主宾欢颜,也微闭着眼眸,仰起细颈,缓慢而不间地,小口小口将杯中酒汤饮尽。
其认真专注的神态,仿佛是在细细体味那酒中的辛辣抑或甘醇。
按道理,身乏体倦,空腹饮酒当被酒精灼得火辣容易昏钝,而此间诸人,脑子却都反常地清醒。
“此节之后,郑某倘若还有性命,定赴汴梁找叶兄痛饮三天三夜。”郑帅毕脸挂惆怅,喷着酒气豪语道。
“哈哈,仗要打,饭也要吃。
郑兄,南诏一入,我大宋亦亡。
如若我计不成,乃天命也……”叶念安打着酒嗝半真半假道。
“喛,南诏虽是小国,也不全是无用之辈。
叶兄若不相助,更是非败不可。”
郑帅毕听辩不出叶念安话语虚实,心间暗暗愁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