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卢小六言罢正欲退下,复又听闻郑帅毕话还没完,立时抬首迎上。
郑帅毕朝卢小六招了招手,卢小六便如一阵轻风飘移而去。
呼楞铁见二人贴耳低语了半晌,只闻见了最后一句响亮的清晰话,“安排妥帖后,你即候于城头紧盯来兵军仗,尤是那洞子、鹅车,以护叶先生性命周全。”
“是,卢小六领命,守备莫忧!”卢小六压了压自己的身段,满含气势轻捷而退。
丑时天光,转瞬即至。
月光下,树木、房屋、土堆,像罩了一层薄纱沉浸在睡梦中,静谧而神秘。
成都府垒地高耸的坚硕城门外,遥遥可望一大片墨团正隐于浓黑阴影缓缓逼近。
行动间旌旗招展,军容整齐,偶见锻剑刀锋在冷月下泛起刺眼蓝光,折映在空旷平野上,令此刻夜阑如寂的成都府凭白多出几许肃杀气息,正面叫嚣起这场如期而至的战役。
随着零星火光游弋而近,满城气氛骤然紧绷,城头女墙各人慌张急促的喘息此起彼伏。
郑帅毕微微狭目,默默负手远眺,如深睡良久饥肠辘辘的猛兽,欲咧嘴张口择人而噬。
二次对敌,双方已然少了不必要的周旋直面交汇。
须臾间,战鼓轰擂,喊声震天,旌旗摇曳,火光刀剑!
猛地一道冲锋号叫忽而划破长空,响彻苍穹旷野,无数蛮军纵列如涓流溪水汇入川海,漫漫涌向巍峨矗立的成都府。
郑帅毕自振精神,像一尊守护神立在坚不可催的城头楼橹,借着敏锐目力冷眼俯观敌军向着v女墙渐趋渐近。
城池上下早就受命隐在暗处的将士们,正睁圆双眼静候指令。此时郑帅毕的每举每动,乃牵一发而动全城。
火把光影清晰可辨、马蹄踏声脆亮有度,另有辎重着地沉闷摩擦等各种琐碎细响,弹指之间,南诏蛮兵已如旋风般卷至,沉寂的夜空一下沸腾了起来。
郑帅毕冷峻无波的面容忽而一个抽搐,隔空指向城下,蓄力喝道,“杀!”
或是一个信号,守城军士纷纷发出大喊,一轮箭矢如暴雨般密密麻麻投下城去,将首排兵阵阻碍得硬生生一顿。
这逼近了城池辕门,视野开阔,八面无阻,从上到下,地形斜宽,无险作挡。
打头阵的步兵一倒,后边儿吃重扛着云梯器械的士兵就更难上前。
刹时间,来势汹涌的蛮兵被城头飞下的箭雨吓去了一层褪势,怔在原地进退两难。
蛮兵几名罗苴佐人一观阵势不对,立时调前骑兵分列两路,如两把利刃左冲右突,如无人之境正面而入。
郑帅毕目露凶光,视线盯随蜂拥铁骑疾行策飞,千钧一发之际,郑帅毕复又迅速抬高手臂,狠狠一勾。
城外新一轮箭矢如网劈盖,箭羽如生了神眼直刺几名领头的罗苴佐人。
饶是西南小国再擅马术,遇了今儿预设的四面环射,亦万无生理。